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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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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午時雲雪臣私下又見了一回雲巍。守在北宮的兩個内侍見他臉色不鹹不淡,便也沒多想雲巍如何處境。

酉時張燈,春歇樓外響起此起彼伏的喝彩聲。雲雪臣憑欄而立,看樓下廳中揮舞筆墨的人,便笑了笑。

“可算是來了。”他說。

那身長八尺有餘的題壁者不是李寰是誰?

李寰寫完兩行字,随手将竹管一扔,不偏不倚落在了桌面的筆枕上。他回頭望上一掃,也不等雲雪臣開口,自己便上樓來了。

他也不與雲雪臣打招呼,兀自進了門,客室無人,桌上放着幾盞蓮花燈。李寰自尋地方坐下,他體格清癯,靛藍大袖圓領袍行走間随動作飄舉,兩條塗墨似的劍眉底下半阖着一雙哪怕并未全睜開,也能覺出清明如洗的眼。

仿佛俗世裡的别有用心被他一眼就能看破。

字如其人,貌如其名,說的就是這等人。

而這雙眼此時此刻正落在緊随其後的雲雪臣身上。

雲雪臣關上門,坐到李寰對面,思及他方才樓下揮毫寫就的“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便開門見山道:“雪臣今夜請李夫子一會,可連話還沒說上一句,您就已題詩拒絕了。既然不屑世俗,為何又要入宮做雲繼的先生?”

李寰打量着眼前的太子,也不知在想什麼。雲雪臣不惱,又直言道:“你今日既然沒退路鄭大人的邀約,想來便是有話可說。夫子高論,洗耳恭聽。”

李寰玩味地笑,伸手撈住案上的酒壺,斟滿兩杯酒,他将一杯推置到雲雪臣眼前,翻手作邀請之勢,一言不發。

雲雪臣拿不住他到底何意,耐着性子将酒仰頭一口飲下去。

雲雪臣還未來得及放杯,便聽見與他對坐的李寰悠悠道:“殿下如此禮遇,我若再推脫便顯得我不識好歹了。可我還是想問您,顧佛留在朝堂中為新秀敬仰已久,你不去找他,幾次三番找我作甚?”

雲雪臣将酒杯放回去,冷冷道:“滿朝歌功頌德的绮麗骈文辭賦又怎能比得上西都之外岌岌可危的真相來得重要?天下生民不是被幾個姓氏與帝王之術穩住的,五陵年少愛争纏頭,他們便入朝為官又明白什麼。是無數黎民百姓面朝黃土背朝天,是千萬寒門年少想要貨與帝王家的一腔熱血救活的。閣下一身引系我大昭文脈,高山在側無人不仰止,本王又何必舍近求遠去尋稱峰之丘?”

李寰大笑出聲,手中酒一口入喉,杯底跺向案上,他漫不經心擦去唇邊溢出的酒液,微諷道:“我看殿下該說的是李寰此人傲岸不群,實在不知天高地厚才對。既然殿下想要寒門出貴子,如今瞧瞧這朝廷之上,糾結纏繞的無非是大族與世家,無不是一二品文臣,或位居三衙的武将。憑你一人,實在不成氣候,莫說一個李寰,便來一千個李寰,亦無可奈何。病入膏肓,早已無藥可救,你縱然挖肉剔骨,又有何用?”

“兵權我已遣人去奪,”雲雪臣看着他,道:“換一個朝堂有何不可,春秋代序,風水輪轉,可有誰規定同一姓不許揭竿而起了?”

李寰那雙慵懶微眯的眼睛終于睜開,他認真地目光将雲雪臣從頭看到指尖,酒香氤氲,屋外秋雨敲窗。李寰将酒杯倒扣起來,“你指的是白陵?若我的消息沒出差錯,他是自請出京,并非你派遣。此人到底幫誰還是未知數。”

雲雪臣道:“你怎知不是我故作捉襟見肘,引他不得不出京守邊?”

李寰果然沉默片刻,而後道:“殿下,您讓我想起當年在徐府撞見先皇後那一日。”

雲雪臣從未見過這位薄命紅顔,他問:“因為我與娘容貌相似?”

“不,”李寰眼皮一掀。

雲雪臣發誓他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上看見了一種令他極其熟悉的調侃神情,可他想不起來。

李寰似明白他的疑問,便道:“不是容貌,是性情。那時她站在檐下,手裡握着一把長劍,沉默地盯着我。她不輕易說話,但凡開口便語不驚人死不休。彼時徐皇後尚年少,與摯友海棠劍也就是如今的白夫人相約結伴遊遍江湖名山。可不久後她便被強行召進宮中,隻留下一縷不得解脫的芳魂,空遺恨。”

他意有所指。

“哦?那這麼說我娘并未與慕将軍有前緣。”雲雪臣在燈火光輝中仔細辨認着李寰,他忽然道:“李夫子,我們以前,是否見過?”

李寰一愣,道:“并未,或許殿下與我前世有淵源。”

随後他又道:“徐皇後與武安侯自然沒有前緣。太子殿下,此前孫端己尋我,是我在等一個機會出現在你面前,至于其中糾葛,日後再細說不遲。我要告訴你的是,徐皇後死後,一封從宮中皇後寝宮裡傳出來的信,要我藏好。”

雲雪臣正思及李寰給他的熟悉感從何而來,可緊接着他便從李寰肯定的言語中察覺道一些可能被世人誤解的真相。

雲雪臣神情逐漸肅然,“她到底為何而死?”

李寰沉吟片刻,道:“心灰意冷自盡。”

雲雪臣不明白,李寰便解釋道:“江山權在握,醒枕美人膝,是多少帝王畢生所求。可這兩樣東西你若恰好都有,這是再一定要你選,你會如何?沒錯,大多數人選前者。這個謎實在很容易解開,皇帝要殺慕敬山,皇後成了那個借口。慕家滿門抄斬後,她才反應過來,可她沒想到民間流言蜚語甚嚣塵上,直指當朝皇後乃禍國殃民的妖孽。這一切變數概因慕敬山得盡民心,徐照沒料到一句從後宮傳出去的流言竟會驚起這樣的禍患。隻一夜過去,徐府家宅大門被人砸爛,徐照明白這股邪風正是皇帝陰險的手筆,她清楚隻要她一死了之,讓此事在這一道流言中結尾,就能保住你與徐家上下的命,也成全皇帝在世人眼中深情的假象。不論亂世盛世,女子總是最容易被抛棄的那一枚棋子。殿下,徐照與你最大的不同,是她生來便做了女兒身。否則今日能說出改朝換代這句話的,未必是你了。”

雲雪臣閉了閉眼,奇異地在心頭勾勒出一道負劍而行的窈窕身影,驚鴻照影般于人間匆匆掠過。他低聲道:“所以李夫子今日與我說這些,是肯助我了麼?我不想騙你,你随我走上這條路,一旦失敗,便死無葬身之地。”

李寰的眼神透過窗戶,望向高不見頂的天際雲層:“不會失敗的,殿下。你看見北方天際那顆星了麼,北鬥指處,唯有一人。可如今它黯淡無光,隻為主人再度重臨。殿下身負天命,又身為太子,除君之外,何人配位?”

“那你呢?你以身試險的理由,”雲雪臣沉聲問:“李寰,并非我疑心,你今日答應得太快,我...”

李寰溫情地收回目光,起身莞爾一笑,“與我而言成敗得失無甚重要,待我去後,千秋功名不必,萬載流芳不必。隻望他年史書中李寰二字向後來者指出的那條路,是文以載道四字便可。我要這浩浩江湖無限山川中,随手一探,便能撈來一副破舊立新的文骨。顧佛留此子一手拍馬屁的華賦無人能及,加之心胸狹窄不能容人,盛名難副其實,我不來便罷,我既來了,文曲在前,俗胎豈能不退?若要他在大昭,你這一趟劫,不知渡幾載。 ”

最後那句話低不可聞。

雲雪臣這時并不記得文曲星君那張臉,否則他便會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寰說一聲“狂妄”。

最重要的一枚棋終于出現,雲雪臣問他:“若要你入主國子監,幾載能為我養出一批能代替如今殿中的文臣來?”

李寰道:“至少三年。三年内,你要保證大昭仍然被這片虛假太平的布蓋着,不能有變數。”

“好說,待我随穆遠修平了東川,我便用這次軍功換你一個國子監祭酒,李大人,準備走馬上任罷。”

李寰奇怪地打量雲雪臣勝券在握的模樣,問:“你便如此肯定會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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