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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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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地宮華美而森冷,宮燈光輝映照着屏風上的繡龍,四方陳設俱寂,隻剩下孫端己忍無可忍的喘息聲。

孫端己咽了一下口水,他焦渴異常,呼出的氣幾乎将自己燙傷。

孫端己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步伐踉跄撲向案前的茶壺。他頭暈眼花,抖着手提壺将冰涼彎曲的壺嘴含進口裡,仰頭吞咽着冷茶。孫端己渾身發冷,血肉裡卻仿佛被人點了一把火。

孫端己這時終于知道這些方士煉出來的丹藥的厲害之處。

就這幾息功夫,他渴的要瘋。

身後殿門輕輕開了。

孫端己卻絲毫不察覺,他心如擂鼓,身上冷汗與額頭熱汗一齊滾出,再無絲毫力氣,手一軟,茶壺便從掌中滾下去。

他倒在宮内地面鋪就厚而軟的毯裡,繁複花紋令孫端己眼花缭亂。他閉了閉眼,又睜開。

那一瞬,仿佛神明天降。他看見落地的茶壺被一隻指骨突出的手握住細長的柄。

孫端己後知後覺地看,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放好茶壺,而後又伸出一隻手握住他濕淋淋的指頭。他擡起茶壺,不由拒絕地将那隻冰冷的壺嘴輕輕地擠進孫端己的唇縫裡,“喝吧。”

孫端己仿佛被電掠過全身,他又喝了幾口冷茶,來人這才将他打橫撈進懷裡,孫端己落在那人胸膛方寸之地裡哆嗦着呢喃:“....你...怎麼...怎麼進來的...”

“時間緊迫,你中了繞骨柔,我必須立即帶你出去。”男人的聲音落在孫端己耳朵裡,慢條斯理得令人可恨。

孫端己睜着水光潋滟的眼,俊秀的臉仿佛從水裡撈出來的。他瞪着張弈乾,嘴唇微張又緊緊閉上。

張弈乾将人抱到榻上,一膝跪在榻沿處,手探進孫端己衣裳裡,那隻手興風作浪,不出半刻鐘,孫端己眼裡蓄的淚便淌了滿臉。

張弈乾歉然道:“對不住,唐突了。你會被擾亂神智,不能清醒辨人。孫端己..”他聲音低了下去,鑽進孫端己的耳道,“我不想趁你之危,可此毒眼下要解,非與人交歡不可,然而若因此沾染一人氣息,這一生便隻能與這一人糾葛。我師門中有抑制解藥,我這就帶你去。”

孫端己愣愣地看着他,忽而擡起手腕,一口咬上去。這一口見了血,張弈乾猛地按住他的手,“不行,除非自盡,否則再疼也沒!”

可這幾句話功夫,孫端己臉上表情已經變作迷蒙的空白,連雙唇都止不住地發抖。

張弈乾貼着他的耳廓,急忙道:“再忍忍,我這就抱你出去!”

耳裡的氣息令孫端己感到鑽心的瘙癢,他痙攣着濕淋淋的手指,從身側像條毒蛇般爬上去,慢慢地纏住張弈乾的手臂。

孫端己拉低張弈乾的脖頸,緩緩收攏雙臂,絞緊,“....客棧外就是精兵,你出不去,我也不想令白雲客如意,道長,勞煩你了。”

張弈乾渾身僵硬地立在原地,孫端己難受地在他懷裡磨蹭,神情恍惚。張弈乾突兀問:“孫端己,你想好了?”

“...道長胸襟如朗月,初見便肯與我交心,眼下我也願将我的難處交付你。至于解毒...這世上不會有永遠解不開的毒,你殺人千百,便要救人千百,張弈乾,”孫端己指尖用力至發白,他閉着眼擡頭去尋他的唇,含糊呢喃:“.....就将我當做你親手所救的第一人吧。春風一度,兩不相欠,這樣難道不好?”

張弈乾一手握住他的下颌,與他臉貼着臉,聲音輕而冷,“你會後悔的。”

“...唔,不會。”孫端己昏昏沉沉應聲。

衣料撕開的裂帛聲應聲而起,下一刻,孫端己被蒙上了雙眼。

那具炙熱軀體壓下來。

“孫端己,望你醒後還能記得你這一刻說過的話。”

他聽見那聲音又冷又沉。

*

雲雪臣藏在人潮裡,與衆人一同望着山門頂端上道袍紛飛的白雲客。他來時毫無聲息,卻輕而易舉地壓制了方才狂熱的人群心緒。

白雲客聲音冷淡低沉,他似乎并不為言語誘惑而來,他漫談了些玄聞,忽而話鋒一轉,“諸位,我玄天之所以為玄天,便因天降旨意。三年前,天穹頂上連降四星,一枚亂世,一枚救世。我便是那最後一枚救世之星,你們眼前所見,乃前朝太子血脈,先太子一生謹慎,卻被皇帝逼得走投無路,以至于連唯一的血脈也要托付給宮人方士之流。”

人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得大氣不敢出。

若沒有這一層關系,他隻是李橫江。可有了這層關系,他随時都可以變作另一個身份....一個擁有正義之師的雲姓皇族。

雲雪臣盯着高處人影,心道:雲巍與張聽乾勾結日久,究竟知不知道這些人真正身份?

“...我年幼時輾轉在一個又一個不同的人手中,從不敢長居在一家之中,是百家飯養大了我。”白雲客的語氣,就像在講述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他蓦地噤聲,想起什麼有趣的事般笑了,萬衆矚目中,他道:“各位父老,我罪無可赦。在我十歲那年,皇帝,也就是當今天子,不知從何處聽到風聲,便暗中下了道密诏。他派皇城司這條鬣狗追逐腐肉一樣,暗殺四境道觀内年紀與我相仿的孩童。而天家做事,底下的人為完成命令,錯殺幾人也是常有的事...”

他話音方落,人群中爆發出凄厲的哭聲與驚怒罵聲。其中竟不乏衣着錦繡之人。

“...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

“..狗皇帝!怪不得八年前一群人闖進我家中捉走我家孩兒,再送回來時隻剩下一具屍體,那年他才八歲!”

“我的心頭肉啊...蒼天啊....為娘當真以為你沖撞了哪位大人物...原來如此..”

“我們的皇帝陛下,殘害百姓家的女兒,又任性殺百姓的兒子,他可曾将我們當做真正的子民?!”

“我們終日勞作,為了交夠朝中要的稅錢。我們竟還要獻出孩兒,為滿足那位求長生的私欲,欺人太甚,長此以往下去,我們還有活路嗎!”

雲雪臣放眼掃去,見衆人中居然當真有不少人如遭雷擊,便知白雲客費盡心血,将當年那些失去孩兒的人都攏進了玄天教。

雲雪臣靜靜仰頭望着裝神弄鬼的白雲客,身後有一人擔憂地擠上前,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主子,形勢不對,您不如先随我們離開此處。”

面具下,雲雪臣面沉似水,他擡手制止衛赭,聲音微不可聞地道:“再看看,白雲客費盡心思,一定不止是言語煽動幾句這樣簡單。”雲雪臣忽地一頓,微微側首,質問,“我讓你們跟着孫骈,他人呢?”

衛赭輕聲道:“...張道長出手救走了人。張道長修煉道術神乎其技,我們被他關在隧道中鬼打牆般原地徘徊,等我們尋到出口時,才發現已回到客棧。”

雲雪臣眉心微微一皺,他問:“發生何事?”

“底下有座地宮,與北宮絲毫不差。”衛赭附耳微聲:“更有甚者,守衛士兵看其衣着,卻不是如今任何一支軍中所着衣式。那二人沒見着我們真面目,張道長不知做了什麼,他們很快昏迷過去。屬下臨走前将那人的腰帶拿了回來,可尋朝中人辨認,唐大人應清楚。”

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誰吼出一句“天子不仁。”那聲音就像彈落進熱油中的火星,驟然騰起滔天烈焰。

痛哭聲、怒罵聲、竊竊私語聲、哀歎聲、恨鐵不成鋼的痛斥聲..種種聲音就如同人心複雜變化的情緒般層湧而出,在這個街巷家家閉門不出的阒寂雪夜,像捧地底湧出的熱油。

人群仿佛打破了什麼禁忌,那聲音逐漸彙聚成洪流,痛快地沖破人心藩籬,“天子不仁!”

“不仁者,枉為天子...”幾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聚在幕遮樓三層走廊延空的轉角處,為首之人,正傲然而立。

他們頭頂是幕遮樓高啄而出的飛檐,檐鈴被霜雪凍住,再也不會因風而響。

雲雪臣看見他們眼睛着了魔般發亮,振臂高呼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天子不仁,我們掀翻了舟又何妨!”

“天子不仁。”雲雪臣喃喃道。

衛赭陡然轉身望向百姓們,他臉上浮現出恐懼之色。

——這些人臉上隻剩下怨恨,那燃燒的情緒彙聚成一條洪流,激蕩在人們圓睜的眼底。

他擋在雲雪臣身前,惶恐側首道:“..殿下,跟我走。将軍的人已來接應。您絕不能出事,這些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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