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當成功的奪舍行為,唯一的失敗是被奪舍的原主的靈魂還沒有消散,若是原主魂消,這個事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了。
李釉青把徐适德從槐樹枝裡放出,對方看着院中的殘敗景象發呆,半晌搖了搖頭,表示看着熟悉,但想不起來更多了。
在聽聞妻子已逝的消息後,徐适德倒是開始移動,将二人帶到了距離宅子不遠的一片小樹林。
幾座墓碑出現在視線裡,這裡埋的都是徐家的人。徐适德非常快速的飄到了靠後的一座墓碑前。
“這是我的妻子……小倩……原來是小倩呀……”徐适德蹲下,撫摸着墓碑。
李釉青走過去:“你想起來了?”
“不,隻是我記憶中,這裡是空的。新出現的這個墓碑,應該就是我的妻子了……”徐适德喃喃道。
他的身影變得透明了。
“我見到她了,我還是見到她了……我答應過的,無論去了什麼地方,一定會回來見她。”徐适德突然慌亂起來,他仔細的壓平衣服,又用手梳理頭發。“你看……怎麼樣,這樣去見她可以嗎?”
李釉青第一次見到徐适德的臉,這之前他一直披頭散發渾渾噩噩,在數十年的等待中無人看見他,他也就不在意外表。
這将要消亡的時刻,倒是想起梳妝打扮。
确實是憨厚的臉,眼神直白不藏鋒芒。就算滿頭滿臉都是發黑的血污,也無法從這個鬼魂身上看出什麼殺氣。
這個枉死的鬼魂,附身在槐樹枝上聽了一路,已然知曉自己的身體被人占據,家庭分崩離析,竟一點怨恨都沒生出。似乎它唯一的想法就是回來看一眼,除此之外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在見到妻子的墳堆後,這個在望悲山上等了二十多年的殘魂,就這麼消散了。
李釉青不能理解,但是他覺得這個結果正好。
要找徐适德的身體已經遙遙無望,不僅是時間和困難程度,他也不打算帶着孟禾夕去面對一個能奪舍他人軀體的魔道修士。到時候不僅仇沒報上,自己的命也要搭進去。
他已經打算動手了。
“我還以為,他會想找害他的人。”孟禾夕上前,擡手觸摸墓碑。入道後才能窺見魂靈,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亡魂消散。
李釉青無所謂道:“他這麼弱,真要去找,也就是被人補一刀再魂飛魄散。現在就這麼消失了挺好的,省得多受一次罪了。”
“……倒也是。”孟禾夕摸着墓碑突然問道,“他剛才是徹底消散了嗎?”
“嗯……怎麼?”
孟禾夕不确定道:“這下面,又感覺到徐适德了……?”
李釉青也把手放了上去,兩人面面相觑。
夜黑風高。
李釉青從徐家老宅裡翻了兩把鏟子,二人開始挖墳。
徐适德的大部分靈魂已經消散了,那麼在下面的是什麼?
不就是包含了他和家人相關記憶的一魂一魄嗎?!
可這是他妻子的墓。
已經見到棺蓋了。
埋得很深,以李釉青現在的身高幾乎整個人都在坑裡。
李釉青面色非常不好。孟禾夕看見了把他提到地面上,自己把餘土清幹淨也翻身上去,随後用鏟子探下,卡進棺材的邊緣。
“我打開了?”孟禾夕問。
李釉青點點頭。
月光一絲絲滲入棺材中。
二十多年了。
這裡草長得好,氣候還挺濕潤的。
屍體會變成什麼樣?
會腐爛嗎?到什麼地步了?會看見白骨嗎?
出乎意料。幹淨無比。
很幹枯,能看出是位女性,雙手交疊放于腹部,規整的躺着。表情平和,沒有任何傷口、血迹,沒有一絲一毫腐爛的迹象。
李釉青忽的想起,自己被王正缺帶走前看到的那一具屍體。同樣的幹枯、平和,簡直和這具死裝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