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時,天才蒙蒙亮,天幕上零星閃着幾顆星子。
秦蓁在院子裡紮着馬步,餘光瞥見右廂房裡燈亮了起來,她們起這麼早?
過了三刻,屋裡走出來個小小的身影。
“早啊!”
王若桑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呆呆地立在原處一動不動。大着膽子望過去,發現是秦蓁姿勢怪異地站在院子裡,這才輕輕拍了拍胸脯。
原來是人啊!
王若桑小心翼翼地開口:“郡主?您這是在做什麼?”
“我練武呢,你黑燈瞎火地跑啥呢?”
“幹娘讓我叫您起來……”
“這禮儀要這麼早啊!”秦蓁直起身子,“那走吧。”
要是日日都這麼早學禮儀,豈不是要起的更早才能練會武!
正思忖着,右廂房已經到了。
秦蓁跟着王若桑進了屋子,王娘子正坐在桌子前擺弄着燈芯。
王娘子見着秦蓁穿戴一應俱全,暗暗點了點頭,這樣看來,倒是個勤奮的。
“郡主,至中秋佳節不過兩月,中途趕路亦需時間,這樣說來,學習時間不過月餘,故而我教人的法子會吃些苦頭,你可明白?”
秦蓁見王娘子嚴肅的面容,十分鄭重地表示明白了。
“我們先上妝吧,我慢慢教你。”
秦蓁坐在梳妝台前,王娘子一邊上妝,一邊娓娓道來:“甯國之禮主分為吉、嘉、賓、軍、兇五禮。吉禮第一為祀天……”
“每一禮所着服飾皆有講究,時間有限,我們隻準備了常見的禮服樣式,桑兒,把衣裳拿出來。”
王若桑把衣裳拿出來,秦蓁看了眼,發現沒什麼特别的,就是看起來灰撲撲地,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王弗清在秦蓁臉上一陣搗鼓,好半天過去,才直起身子。
“妝上好了,郡主,先換上衣裳吧。”
“好。”秦蓁本覺得臉上像被糊了層豬油般,黏糊糊地又不透氣,裡三層外三層的衣裳一上身,頓時感覺背上了厚厚的麻袋。這副裝扮不出半個時辰,隻怕就會一身臭汗。
“這衣裳隻粗略縫合起來,并沒有繡上花紋之類的,形制是京中命婦入宮見禮常見的,隻輕不重。”
“勞王娘子費心了,這麼快趕制了出來。”秦蓁動了動肩膀,“這樣看來,京中貴婦也不好當啊。”
秦蓁雖然覺得不算重,跟秦蓁自己的盔甲相差不大,就是比盔甲悶多了。
“我來為郡主梳頭。”王娘子把秦蓁束好的頭發拆開,手中微微轉動,一個環就繞好了。
秦蓁本來十分精神,被上妝和梳頭搞得昏昏欲睡,她回過神時,頭上已經又頂了個頭,橫七豎八插着一堆簪子發钗,看着是挺好看的,就是太重了,她覺得頭上至少頂了好幾斤。
王娘子把發尾藏進發髻裡,插上簪子,鏡中赫然出現了張稚嫩而又端莊的臉。
秦蓁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有些不敢置信,這跟女鬼有什麼區别?
王若桑咬住唇默默低頭憋笑,秦蓁五官底子不差,就是有些黑。幹娘這裡準備的脂粉比較白,問了莫娘子隻說不曾準備過,一時找不到合适的,抹上去粉是粉,臉是臉,顯得難以相融。
王弗清倒是視若無睹,讓秦蓁站起身,為她戴上配鍊。
“郡主随我來。”
秦蓁剛擡起腳,就發現這身衣服的麻煩來。這裙子膝蓋下方縫死了,邁不動步子,動作大一點,配鍊的珠子就磕在小腿上。這是禮服?怕不是刑具吧!
王弗清走了兩步,發現秦蓁沒有跟上,回過頭看她。
“郡主?”
秦蓁嘴角扯出抹難看的笑,踩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屋子裡隔出來一片空地,按次序放了三個蒲團。
王弗清站在前方的蒲團前,細細講解道:
“首先。我們學習跪拜禮,跪拜禮分為頓首、拜手、稽首……”
王弗清在上首示範,秦蓁和王若桑跟着照做。後來就是秦蓁自己練,王弗清在一旁看着,不時拿着戒尺點撥動作。
秦蓁起起跪跪,單一個就練了近百次,若不是有蒲團,她覺得自己膝蓋一定要廢。
“王姐姐,可用朝食了!”
莫如煙的聲音響起,秦蓁激動地擡起頭,終于可以吃飯了!
“妹妹稍等。”王弗清低頭看了秦蓁一眼:“郡主先起來吧。”
王若桑打開門迎莫如煙進屋,莫如煙一眼就看到上着大妝眼巴巴望着她的秦蓁,平日裡挨侯爺訓時就是這樣看着她的。
莫如煙帶着阿核把食盒放到桌上,将裡面的菜肴一一擺在桌上。
“食物粗陋,還請王姐姐不要嫌棄。”
“莫妹妹客氣了。”
莫如煙斟酌道:“蓁兒的飯食還在我哪,我先帶她回去吃飯,等會兒送來可好?”
王弗清看了眼桌上的飯菜,拒絕道:“莫妹妹不必麻煩了,我看這些吃的我和阿若也吃不完,郡主就留在這吧,順便學習。”
秦蓁生無可戀地垂下肩膀,接着脊背被王弗清拿着輕拍了一下。
“背要挺直。”
秦蓁挺起背脊,不複往日的嬉皮笑臉,求助的望着莫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