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觀在梓州城南,人煙稀少,要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
梓州地處潮濕,再加上此地偏僻,官道邊緣還爬了許多青苔,一個不慎,隻怕就要摔倒。
在這樣的道上,秦蓁騎馬也小心了許多,阿核早已習慣策馬疾馳,現在這般小心翼翼倒是讓她好受了許多。
從大同到梓州,一連十日,大多都是在馬上過的,哪怕晚上都會找驿站休息,一行人依舊顯露出些長途奔波的疲累來。
周文欽這些日子對秦蓁改觀不少,在他看來,這位秦小娘子往常隻會挑事,不是帶人偷摘玉蜀黍就是下河摸魚抓蛇,天天找人打架,沒想到卻也十分吃得苦,連哼都不曾哼一聲。
“秦小郎君,還有二十裡就到清平觀了,不如先休整下。”
秦蓁素來少穿裙子,多是方便活動的短打和袍子,顔色也不鮮亮。再加上路上無人幫忙梳頭發,都是随意束起,看起來頗像個少年郎,為了方便行事,索性就叫了少年稱呼。
路上住宿用的也是周文欽的印信,這樣他們一行就隻是去道觀接人的,秦蓁倒是隐匿其中。
秦蓁雖然疑惑為何不直接去道觀再休整,但不是她帶隊,自然沒話說。
她聽話的道:“都聽您的,周叔。”
找了塊空地,秦蓁扶着阿核下馬,自己猛地跳下。
周文欽早已從驚吓到麻木,順手遞了張胡餅給她。
秦蓁頓了頓,做了十足的思想準備才咬了一口。無他,也不知這胡餅是在哪個驿站買的,難吃至極。她也不是多挑的人,軍營夥房的吃食她都能吃,唯獨這個餅,也不知那驿站的廚子是怎麼做的,簡直是浪費食物。
她觑了眼周文欽,趁他不注意把餅塞到暗袋裡。反正都要到了,去那吃口總比這餅子好吧!
“小郎君?”
阿核看到秦蓁的動作問了一聲。
秦蓁立馬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阿核乖巧的不講話了,她不挑,三兩口就解決了自己的餅。
當初選人來侍候,要求就有個吃苦耐勞,阿核阿桃能中選,就是因為聽話又能吃苦。
秦蓁見阿核吃完了,朝她使了個眼神,阿核這一路相處下來,對她更加熟悉,兩人騎馬腿磨破了還互相幫忙上藥,一個眼神就福至心靈,跟着秦蓁去幫忙守着。
秦蓁解決好私人問題,問阿核要不要去,阿核搖搖頭,兩人正要回去,聽到些細微的窸窣聲。
她登時看向聲音來源,不會是有人偷看吧?應該不會,她耳力不弱,要是有人早就聽見了,況且,還有阿核看着呢。莫非是野獸?
秦蓁随地撿了根棍子,朝着那處草叢走去。
“救命……救命啊!”
人?
秦蓁撥開草叢,就看見草叢裡趴着個人,身後草木伏倒,應該是被他一路爬過來壓倒的。
她看向那人,穿着身青衣道袍,袖口衣擺處有些土色草漬,頭發也是亂糟糟的,看不清面目。
“你怎麼了?”
青衣道人有氣無力地回道:“餓~~”
秦蓁挑了挑眉,餓了?正好。她把那塊胡餅掏出來正要遞給那青衣道人,眼前一花,手裡胡餅已然沒了蹤影。
低頭看去,青衣道人狼吞虎咽地啃着胡餅,絲毫不見方才氣息奄奄的樣子。
就是看着正臉,更髒了。
秦蓁覺得自己被騙了,索性是塊自己不吃的胡餅,秦蓁拍拍手。
“看你也沒有什麼事,那我們就走了。”
秦蓁拉起阿核就走,還沒走出幾步,面前閃過個影子,青衣道人已在眼前。
“這位小郎君,我看你印堂發黑,想必是有災厄發生……”
秦蓁正覺得這道人武功不錯,起了要切磋的心思,誰知道下一句就是在咒自己,這還能忍?
秦蓁一棍子就拍了上去:“好你個臭道士,我好心給你吃的,你居然敢咒我!”
青衣道人在街頭算命隻要說出這句話,所過之人沒有不求他化解的,再不濟也是遠遠躲起,還是第一次碰上給她當頭一棍的,沒有防備,臉上被樹杈劃了許多道。
“你這小子,怎麼這般無禮!”青衣道人忙拉開距離躲避,嘴裡還念個不停。
過了兩招,青衣道人眼下一驚,這小子,他居然打不過!
識時務者為俊傑,打不過就跑!
秦蓁越聽怒氣越盛,直追着青衣道人打。
“哎喲喂!”
“我去,你這小子!”
“來真的!”
“哎喲!”
周文欽見秦蓁二人遲遲不歸,怕出了什麼事,過來查看,就見秦蓁追着個人影過來,頓時額頭一陣突突。
這人是從哪裡來的?
“周叔,把那臭道士攔住。”
秦蓁也看到周文欽了,立即呼喊道。
周文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出手了。
“哎喲!”
“輕點,輕點!”
“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