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時,趙嘉月坐在馬車上,臉上沒有半點情緒,雙眼空洞無神。
梁恒側過頭看向她,溫潤的聲音明顯,“你眼下在想什麼?”
剛剛在昭陽殿裡得知趙婉儀中毒,趙嘉月的面色很是淡定,像是早就知曉鳳鸾宮裡會出事。
他們随着宮人到了鳳鸾宮裡,趙嘉月沒有對趙婉儀露出半點關心,她似乎就是等着将中毒的事鬧大。
最終将麗妃發落了。
“你早就知曉是麗妃投毒的?”梁恒一臉驚詫的看向趙嘉月,他有點看不清楚面前的“草包”。
似乎她很聰明,比旁人想到的還要精明,而且她的嘴巴捂得真夠嚴實。
他坐在她旁邊一晚上,給她賣力的剝蟹,居然沒有給他透露半點内容。
趙嘉月覺察到這話裡的不對勁,趕忙将腦袋搖成撥浪鼓狀,假裝出被吓到的驚恐,“我也是剛剛才知曉的。”
盡管這話裡沒有說她是始作俑者,但是他的聲音裡顯然是有着怨氣。
他是在點她陷害了麗妃?
這等同和他的心上人作對。
梁恒要是知曉她是這般城府深沉的女子,日後定然不會将正妻的位置給她的,也不會讓她靠近葉棠開半點。
雖然剛剛的證據,表明确實是麗妃做的。
可是她也得與這事撇清。
趙嘉月竭盡全力的表現出真誠,就差眼前起一層濕霧,“姑母出了這般事,我好是難過的,方才在鳳鸾宮裡隻是吓得說不出話……。”
梁恒别過臉龐,他很想提醒趙嘉月她的演技太拙劣了!
而且他隻是随口一問,為何她不能直說,非要這般的防着他?
麗妃在宮裡招搖了好幾年,一直想着壓趙婉儀一頭。
他看得出趙婉儀這些年對麗妃已經很能容忍,眼下借着麗妃下毒一事,将她除掉也是常情。
梁恒不覺得趙婉儀有錯,甚至還有點心疼趙婉儀。
堂堂皇後,居然要兵行險着。
明明發現了中毒便可,居然還擔心不夠正中要害,還要冒險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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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鸾宮裡,趙婉儀扯開幔帳,看了一眼剛剛被她惱走的男人,她唇角生出涼笑,“我早就知曉他并非善人,眼下再多一樁又如何呢?”
“陛下放了整個昭陽殿的臣子們,前來看您,說明他心裡是有娘娘的,為何他來了您又不見他呢?”
梅香搖頭歎息,剛剛昭帝火急火燎的沖進殿中,想看趙婉儀一面,沒想到被趙婉儀拒在門外。
趙婉儀借着病重之名,說她不想在昭帝面前露出不得體的儀态。
可是——
白日裡她接受了趙嘉月給她化得妝容,不就是對昭帝還有情分。
眼下是她複寵的好時候,居然将人往外推。
“打一盆清水來。”
趙婉儀從榻上坐起,嗓音很輕,腹部依舊很疼,她的面上扯出笑容,“太子妃今日真讓本宮刮目相看,不曾想她竟然知曉的這般多。”
梅香看着趙婉儀,她眼下的妝面沒有過分的招搖,但是在燭火的照拂中很提氣色,尤其是眼部妩媚又華麗。
這是趙嘉月今日為她設計的“晚八妝”,整套妝容隻用了半盞茶時間,但是呈現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同時還教給趙婉儀簡化版的“早八妝”,依舊是淡淡的妝面,給人不施粉黛的随意,隻覺得她是天生麗質。
“當真要擦了嗎?”梅香覺得這般好看的妝容擦掉可惜了。
剛剛昭帝來時都沒有瞧上一眼,也不知趙婉儀怎麼想的?
“太子妃說帶妝睡覺,膚色會變差的。”趙婉儀想到白日裡趙嘉月一本正經的同她說着這句話,眼下她隻覺有意思,“往日本宮覺得不争寵了,便沒有必要妝點自己……今日太子妃倒是讓本宮看清了妝點的樂趣。”
何須為了男人化妝?
自己開心,不是更重要嗎?
這也是昭帝剛剛入殿時,她隔着紗幔不願見他的想法。
好像這一次真的能放下了。
昭帝離開時,神色很是落寞,還沒有等朝臣出宮,便下旨将麗妃貶為嫔位,并禁足永甯殿半年。
他前腳剛走,鳳鸾宮裡便湧進一批送賞賜的宮人,将這幾日各國使臣上貢給昭國的賀禮,全都搬進殿中。
趙婉儀看着殿中興師動衆,眼裡沒有半點波瀾,在宮裡待了那麼多年,她早就看清了帝王的權術。
昭帝安撫人的本事,從無變過。
這花樣,還是她入宮那年見識過的,他當真是一點都沒有長進。
明明她并不喜歡這些賞賜。
禦前總管帶着人将鳳鸾宮裡的宮人換了大半,動作快的讓人覺得驚奇。
“陛下還是寵着娘娘的。”梅香笑着同趙婉儀開口,“今日多虧了太子妃,要不是她發現那茶水有毒……”
白日裡趙嘉月給趙婉儀梳完頭,看着新來的小太監端茶時,眼睛飄忽躲閃,她一眼覺察出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