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影慢慢向呂映儀靠近,将她完全掩蓋住。
呂映儀慌張地開口:“太,太傅……”
衣袖在空中劃過,明明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是她感覺下一秒好像就要甩到自己臉上,其實隻是面前的人躬身:“老臣拜見瑞王妃,王妃萬安。”
提到嗓子眼兒的心一下子埂住,呂映儀暗自懊惱自己太不争氣,重新找回鎮定,輕輕擺擺手:“太傅請起,不必多禮。”
晏廷錫依舊恭敬地弓着腰,擡手向着一處示意:“王妃上座。”
呂映儀虛扶他一把,向着前面走去:“太傅請。”
坐定,晏廷錫開門見山問道:“王妃找老臣是為了賢貴妃的事?”
最初呂映儀是想要旁敲側擊誘導晏廷錫自己開口,但是今日一進來,她便明白,自己的謀算在他這樣久經沙場的人看來是多麼幼稚的小伎倆,她幹脆打消了之前的念頭,也痛快地和盤托出。
“是,并且這件事我不希望瑞王知道,希望太傅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如果有一天瑞王殿下知道真相,王妃想過會怎麼樣嗎?”
“想過,聖上現在鐵了心要保下賢貴妃,而且已經悄悄将賢貴妃接出了暴獄,再想賢貴妃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可是如果王爺這時候知道了太後賓天的真相,絕不會放過賢貴妃,到時候隻怕會和皇上硬碰硬甚至走到魚死網破的地步,不過現下王爺不在京中,正好讓我們有時間将此事瞞下來,就算王爺日後知道當日的真相”她冷笑一聲,“那時估計賢貴妃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晏廷錫表情依舊冷硬,銳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呂映儀:“那王妃有什麼計劃?”
“既然貴妃已經被放了出來,不論是為了平息事态,又或是為了自己心裡好過,聖上大約會作勢懲戒賢貴妃。”邊說呂映儀邊悄咪咪撇了眼晏廷錫,見他并沒有漏出不贊同的神情,安下心來繼續說。
“我希望您能勸說聖上明面上息事甯人,當作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暗地裡以養病的名義将貴妃挪到行宮,等到事情平息再接回來。”
晏廷錫眯了眯眼:“王妃難道不在乎太後娘娘的死嗎?”
“就憑賢貴妃的性子,她不會得意太久的。”
進來這麼久,晏廷錫終于漏出第一個微笑:“老臣明白了,老臣即刻進宮,請殿下放心。”
“多謝太傅。”
有了晏廷錫的保證,呂映儀懸了好幾天的心,終于放下,這時,她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猶豫再三,還是試探着開口。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
“殿下但說無妨。”
……
走出茶樓,呂映儀感覺自己身上都松快了不少。
在府裡,靜靜等待了幾日,果然,宮裡的線人傳出消息,賢貴妃已經被秘密送往行宮,與此同時知道太後賓天内幕的宮人盡數被派往了皇陵為太後守靈,以絕後患。
除了賢貴妃的消息,百荷還帶來了她挂心的第二個消息,也是她拜托太傅辦的第二件事情——今年的除夕宮宴将第一次由皇後操辦。
其實皇後雖然人早已被天盛帝囚禁在長甯宮,可是始終沒有對外宣布過,皇後本來在前朝後宮就沒有什麼存在感,因此這件事情一直都隻有部分人知道,沒有下旨囚禁,自然不會下旨釋放,這個消息就代表着皇後必然已經脫困,這個人情,她總算是還給皇後了。
呂映儀心裡暗歎,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太傅不僅可以說服皇上放出皇後,甚至還幫皇後拿回本應屬于她的榮耀和權利。
天盛帝登基初年想要将此事交給賢貴妃,而太後堅持按照祖制交給皇後,二人争執不下,最後破天荒地變成太後親自操持,也算是各退一步。
因而登上鳳位這麼久,皇後還是第一次接到這個本就該是她的差事。
好消息一個接着一個,正巧,窗外下起她愛的大雪,呂映儀興奮地将所有的下人遣出去,獨自在雪地裡撒歡,一會兒功夫,她就搓了滿院子雪球,雙手被凍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