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用表裡如一這個詞來形容一座樓。
觀星樓的這座分樓,從裡面看隻是一個三層的小樓,與術宗路邊凡人開的酒肆一般,毫不起眼。
進入後也沒有所謂耳目一新别有洞天的感覺,唯一能說道的,就是沁入木材中,屬于書卷的味道。
木制的地闆踩上去咿呀咿呀,提醒裡面來了新客人。當然,文昭之來得不算早,裡面已經七七八八排着好幾個人,聽見聲音都下意識回頭去看他。
算上坐在櫃台後面的煉氣期少年和文昭之自己,這裡一共有九人。文昭之瞥了一眼,發現他們大多都是築基期中期或者後期實力。
如此一來,他這個築基初期在裡面不算紮眼,但也算不上什麼值得留意的人。
文昭之站在隊伍後面,伸着脖子朝前看去。
他發現那名煉氣期少年雖然一臉不耐煩,但他那雙眼睛十分醒目。燦若星辰的眸子,這樣的眼睛他隻在劍宗幾位長輩中見過。
聽劍其實也有,隻是她的眸子過于烏黑,所以不注意還真看不出啦。
這似乎是有什麼特别的意義。
文昭之正想着,忽然聽着後面又傳來了咿呀聲,他回頭,看見一名同樣築基初期修為的中年修士大步走進來,越過排隊的上前,從懷中掏出了一塊小牌子遞給少年。
小牌子也就巴掌大小,通體呈烏黑樣子,看材質應該是墨玉,露出來的那一面隐約可見刻着觀星樓三個字。
一看見這小牌子,少年剛想喝止他的嘴巴一閉,轉而一臉謹慎地接過小牌子,翻來覆去檢查之後,竟然直接走出來,帶着人上去了。
還在排隊的人頓時竊竊私語起來,文昭之沒有加入他們,而是心念一動,一塊同樣大小的牌子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當初觀星樓那位管事交給他的牌子,也正是因為文昭之試圖給它打上标記,才會被那本從天而降的小冊子砸中腦袋。
雖然之間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系,但文昭之想着,觀星樓主占蔔觀古今之事,至少能幫他推測一二。
不過他手裡這個牌子與方才中年修士遞過去的那塊又有些不同。他這塊材質為烏鐵,雖然從外表上與墨玉沒有太大的差别,但握在手裡還是有明顯的差别。
文昭之掂量了一下這塊牌子,決定還是等少年回來後去探探情況,試試運氣。
兩人上去後,那咿呀咿呀踩木闆的聲音也消失了,不到半盞茶的工夫,那些人還沒讨論出個所以然,少年的身影又出現在樓梯口。随着他下樓的動作,咿呀聲再次響起。
原本還在交頭接耳的幾人瞬間安靜下來,文昭之看準機會,直接從隊伍中脫離出來,朝着少年而去。
怎料……
他剛走出一步,一道比他高出一個頭的身影就擋在了他的面前。文昭之擡頭,發現正是排在他前面的青年修士。
此人是一名築基中期的修士,此時他正低着頭翻閱一本書籍,似乎對自己擋住文昭之去路這件事情毫不知情。
文昭之沒在意,隻是往左邊又挪了一下。
青年也跟着挪了一步。
他往右,青年也跟着往右。
事已至此,再看不出對方是有意堵路的就是傻子!
文昭之面色一沉,微微擡起了左腳,整個身子都開始往左斜。那青年雖然在看書,但神識一直都落在文昭之的身上,見狀也跟着往左邊走。
眼看着文昭之的左腳落地,忽然他小腿一扭,整個人就從青年右邊過去了。
此時青年的臉色,不用神識去看都知道異常精彩。
文昭之往前走了一步,剛要擡腿,又被一人擋住。
顯然是早就商量好了。
原來就在他們交流時,眼尖的修士早就看見了他手中的小牌子。他們可不知道這牌子之間有什麼差别,隻是看着又來一個拿着牌子插隊的,心裡不舒坦。
“這位……”
此時他的前面還有六人,文昭之也不打算一個個越過去了,直接開口。
“吵什麼吵。”那少年突然開口了,“安安靜靜排着,别搞幺蛾子!”
他這話一出口,原本擋在文昭之前面的人瞬間回到了原位,不僅如此,他的眼中還多了幾分忌憚。
築基期的修士為什麼要忌憚一名隻有煉氣期的少年?
文昭之眼中閃過困惑和不解。
不過這個問題容不得他此刻深想,因為随着前面人的歸位,他已經站在了隊伍之外,少年的視線也随之落在了他身上。
“你……”
不給少年開口的機會,文昭之快步上前,把手中的牌子遞了上去。
少年拿過牌子,這次臉上既不是謹慎也不是文昭之預想中的嫌棄,反而是為難。
“這位道友,你這……”
他的話還沒說話,左邊的耳朵忽然動了,緊接着就露出了一個笑容,主動來到文昭之身邊開口:“今兒你運氣不錯,随我來吧。”
說着領着文昭之久朝樓上走去。
看着他截然不同的态度,原本還在排隊的人也有些懵,一時間面面相觑不知道什麼情況。
正交流着呢,少年已經下來了,眼皮一擡,面無表情道:
“幾位也都是老熟人了,有些話我也先說了。方才你們的小心思我就當沒看見,還有下次,幾位出門還請小心。”
說完一道遠超築基期的靈壓落在他們身上,原本還在開口辯解的人紛紛閉上了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