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難得慈眉善目地看着甯少言,“世子,老夫今日專程在府中設宴,為你接風洗塵。”
眼下,甯少言歸心似箭。
春獵之時,他與沈沁柔共患難後,便在心中立誓,此生非卿不可。那日他本就應該将自己的心事剖給她看,卻沒料到臨危受命,這一耽擱便是大半年。
如今,他早已是歸心似箭,一心隻想回府,抱抱自己心愛的發妻。
可,這是向來眼高于頂許相第一次主動為他設宴,如果當衆拂了他的面子,日後同在朝為官,難免有需要許相斡旋之時,屆時恐撈不到半點好處。
權衡利弊之後,甯少言最終還是答應了同許相回府赴宴。
畢竟,夫人往後日日都能見,許相抛來橄榄枝的機會,不是日日都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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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辰王府為了迎接凱旋的世子,幾日前便開始張燈結彩。
府邸的大門上懸挂着巨大的紅燈籠,門前的石獅也被披上了喜慶的紅綢,整個府邸洋溢着一種節日的氣氛。府中的仆人們忙碌着,有的在清掃庭院,有的在布置宴會廳,還有的在廚房裡忙着準備豐盛的宴席。
一早辰王妃聽到宮裡傳來的消息,說甯少言已經從皇上的禦書房出來了,不過一炷香的工夫,宮裡的賞賜就已經擡到了辰王府的院中。
看着滿院子琳琅滿目的珍寶,辰王妃數月的咳嗽也不藥而愈了,就連腿腳都利索了不少。
此時,她在李嬷嬷的攙扶下,站在王府大門前,翹首以盼。
不多時,浩浩蕩蕩的隊伍漸漸清晰。
可當辰王妃滿心歡喜地撩開馬車的簾子時,裡面卻是空空如也。
她臉上有些挂不住了,極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氣,審問甯少言的近侍阿福,“怎麼回事,世子呢?”
阿福一臉無辜地跟諸位主子行禮,“回王妃的話,世子剛從禦書房出來就被許相親自邀請到宰相府去了,估摸着應該要晚些時辰才能回府。”
一聽到是許相把甯少言帶走了,辰王妃原本陰沉的臉色,霎時豁然開朗。
她話語中還有些不敢置信,“你确定是許相親自邀請到言兒?”
阿福笃定地點點頭,“王妃,千真萬确,還是小的親自将世子扶上許大人的馬車,那還能有假!”
辰王妃心滿意足地拂了拂自己怦怦跳的心口,“甚好甚好,言兒能得許相對扶持,日後的仕途必定一片光明啊!”
欣喜之餘,辰王妃一轉身就對上一直站在她身後一言不發的沈沁柔,嫌棄地瞥了一眼,自言自語道:
“如今我兒終于為辰王府揚眉吐氣了,隻可惜了他娶了個商賈之女為妻,不僅不會對他未來有任何幫助,還要惹人恥笑……”
在得知甯少言大勝的時候,沈沁柔就知道,遲到有這麼一天。
不過,這也正合她意。
她巴不得早早領着和離書離府才好呢。
既然甯少言暫時不會歸府裡,候在門口的家眷們都先各回各院。
清風院。
沈沁柔才在小榻上躺下,剛準備閉目養神,就被青岚咋咋呼呼的聲音給吵醒。
青岚似是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一邊往前走,一邊嘴裡還振振有詞。
沈沁柔耐着性子,玩笑道:“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把我們青岚姑娘氣成這樣?”
“這辰王府就是個勢利眼!”青岚說到這兒狠狠蹬了一腳,“小姐,你有所不知,辰王妃前腳一聽說許相邀請了世子去府上,後腳就親自挑選了幾箱籠的布匹和珠寶首飾給許芳苓送了過去。”
“您回門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準備什麼貴重東西,如今不過是吃頓飯的回禮,就搞這麼大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要去宰相府送聘禮呢……”
說到這兒,青岚自知方才失言,臉上的怒氣瞬間轉為了窘迫。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慌忙地解釋道:“小姐,剛剛是青岚氣急了口不擇言,你懲罰我吧!”
沈沁柔知道青岚生氣也是在為自己鳴不平,又怎麼會真的同她動氣呢。
她佯裝生氣地瞪着青岚,“你這刁奴,背後議論主人,我就罰你……這幾日沒收小食和點心。”
青岚聽到這話也明白沈沁柔并非真的同她動氣,撒嬌道:“小姐,您就饒了奴婢吧,沒有點心,就好比是要了奴婢的命。”
沈沁柔笑着伸手戳了戳青岚擰緊的眉心,“行啦,不跟你鬧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剛剛到那些抱怨在我這裡說說就行,出去了可千萬别亂說,這裡始終是辰王府,萬一傳到了辰王妃的耳朵裡,我都難保你。”
青岚乖巧地點點頭,“奴婢就是看不慣,世子對您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态度!”
沈沁柔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輕輕歎了口氣。
這樣的日子,她不會讓它持續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