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本王已着人去禀報說身體不适先行回寝宮歇息了。”
“哦。”
蕭起庭笑了笑,牽着她的手走進了黑夜裡。
今日除夕,皇宮裡也要守歲,明亮的宮燈挂滿宮城,兩人披着月色燈影,一路走到了正德門。
正德門是宮城正南門,鍊接皇宮與皇城。城樓上有一座門樓,是上京最高建築,登上可俯瞰整個上京城。
雲朝擡頭看了看,城樓之上燈火璀璨,仿佛與天上的星河連成一片。
“王爺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随我上去。”
蕭起庭輕咳幾聲,吸了兩口氣,緩緩踏上了石階,雲朝連忙跟上。
兩人登上城樓,放眼望去,廊閣飛宇,皇城盡收眼底。蕭起庭體力有些不支,扶着城牆輕輕喘氣。
“王爺怎麼樣?要不還是下去罷。”
“沒事。”他擺擺手,“還不夠高,登上門樓,能看見……整個上京城。”
說罷,又回身往上走。
雲朝攙扶着他,一步一步拾階而上,每上一層便要歇一會,等上到門樓最高層,他額頭上竟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這對于尋常人來說,不過片刻的工夫便可登頂,可他足足用了兩刻鐘。
此時此刻已是唇色蒼淡,臉上也白了幾分。
雲朝拿出絹子來給他拭汗,又将披風給他裹緊了些:“上頭風大,又出了汗,仔細着涼。”
“無妨,你看。”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雲朝看見,蒼茫夜幕下,一脈山丘連綿,萬家燈火的上京城如同一張巨大的星網,一直延伸到山腳之下。
“不承想,站在這高處,暮色裡的上京城竟如此壯觀。”雲朝感歎着。
“平時倒罷了,今日除夕,是最熱鬧的。”
“這個地方王爺經常來?”雲朝偏頭看他,隻見他眸光都是亮晶晶的。
蕭起庭搖搖頭,唇角微微一彎:“幼年時我一直住在行宮,每年除夕父皇都會派人接我回宮,夜裡我就一個人爬上來坐上片刻。”
“十幾年來,上京城有很多變化,比如那邊,原先是一片荒地,現已樓台林立。還有那邊,本來有一坐小山丘,現在也被夷為平地了,還有……”
話未說完,突然緊皺了眉頭,右手也撫上了胸口,掌根緊緊熨帖着。
“王爺可是哪裡不舒服?”雲朝關切地靠上前去。
沒得到回應,擡起頭來,一眼便望進了那雙宛若清泉的眸子,此刻,他眼中映着燈火,也映着她的樣子。
蕭起庭擡手,指腹輕輕劃過她臉龐,劃向她耳後,最後在她脖頸處流連。
鬼使神差地,雲朝踮起腳在他唇上輕啄了一口,臉上有些發燙,她自己愣怔了片刻,可剛一退開又被他大手按了回去。
“王妃如此就想把本王打發了?讓本王來教你。”
他嗓音甘冽如泉,呵在她耳畔,酥酥麻麻的。下一刻,他的手從她頸後移到下巴,輕輕擡起,蓦地将唇覆了上去。
子時已至,新年來臨,上京城中煙花四起,夜空霎時被點綴得五彩斑斓。
他細細地、輕柔地吻着她,仿若在查驗一件奇珍異寶,随後,雙手慢慢放到了她腰間,指尖隔着衣裳,撩起一片星火。
雲朝眨了眨眼,青澀地回應他,學着他的樣子,輕輕摩挲、吮吸。
良久,蕭起庭将她放開,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王妃學會了嗎?”
雲朝抿了抿唇,雙手攀上他前胸,眼神迷離:“學得一二,往後還請王爺多多指教。”
适才他如此溫柔,如此用心,竟叫人分不出是真情還是假意。若不是她腦子夠清醒,隻怕已淪陷在這般柔情蜜意裡。
蕭起庭唇角勾起,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夜深了,回去歇着罷。”
“嗯。”她溫順得如同一隻小綿羊,牽着他的手緩緩步下了城樓。
……
夜過三更,夜宴早已散去,承恩殿中燈火已熄。
雲朝躺在榻上不敢動彈,一雙眼睛骨碌碌轉,直到身後傳來均勻平和的呼吸聲,才回頭看了看,将放在她腰間的那隻手輕輕移開。
從上床開始,蕭起庭就将她攬進懷裡,一手環住了她的腰身,害她一動不敢動。
又等了一刻鐘,悄悄起身,輕喚了兩聲“王爺”,見對方沒反應,這才蹑手蹑腳地下床,拿了夾襖出了門。
然而,大門合上那一刻,榻上的人睜開雙眼,原本清明的目光多了幾分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