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内容要豐富，形式還要多樣，學生回答問題必須出彩。陳芷汀靜下心來，又在提問和課堂練習上弄點花俏，從中體現“在應試教育中又有創新”，充分展示“老師為輔學生為主”“把課堂還給學生”的教學新理念。

平常講半節課的内容設計得五花八門，算是完成一半，試講過後重新調整才算完成。

第二天把課件給袁诤看，袁诤很奇怪:“為什麼上現代文閱讀？”

“如果上九下的課，我擔心會被質疑趕進度，隻能講閱讀。”

袁诤點點頭：“還是陳老師細心。我以為你要上九下的古文呢。古文好講。”

陳芷汀把試教課安排到4班，觀摩課安排到3班。

4班一直是公開課的寵兒，久經沙場，太從容了。3班學生眼巴巴地想讓領導老師聽他們的課，想讓攝像頭、攝相機對着他們閃，可3班課堂表現不穩定，為出效果沒有老師肯拿自己的公開課冒險。

張劍正以為聽錯了。揉揉耳朵，小跑着去洗手，回來用沾滿水珠的雙手緊緊握住陳芷汀的手說：“陳老師，謝謝您對3班的信任。保證完成任務！”

“啪！”敬個拙劣的少先隊隊禮。半躬着的腰又像國民黨特務。

陳芷汀笑得直不起腰。嶽曉明嘟囔說，又揩油。沒人理他。

3班學生果然高興得跳起來。陳芷汀又冷下臉，提出幾個在3班上公開課出現的問題：

“會的不舉手，舉手的都不會，不僅不會還跑到姥姥家去了，讓聽課的爺爺奶奶找不着門在哪。”

陳老師難得幽默，學生樂得直拍桌子，跳着腳着喊：“這次不僅讓爺爺奶奶找不着門，還讓他們急得爬牆頭”。

郭震龍立刻擺出跨躍式爬牆頭的動作，屁股還一抽一抽地來回搓。動作在搞笑透着一股低級味。學生笑瘋了，陳芷汀也笑出了眼淚。

笑歸笑，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提醒。

張劍正也在英語課上訓了學生：“狗肉包子上不了台面，爛泥糊不上牆，你們要還這樣，全班去跑操！”

陳芷汀聽到轉述，又毫不領情地訓斥張老師：“你别給我幫倒忙。初一在你班上公開課，被你警告一番，個個不敢舉手，害得我差點下不了講台。”

4班的試講出奇的好，讓陳芷汀有點擔心，3班若真上不了台面，給學校丢人就是教學事故了。

馬路上華燈綻放，夜風清涼。陳芷汀為避免自己無事瞎想，杞人憂天，換了休閑衫和運動鞋，出去散步，順便到附近商場買些水果。

一個多月沒來，商場又光鮮許多，燈光璀璨，玻璃锃亮，商品的擺放也進行了調整，要迂回繞遠多走三倍的路才能看到買單出口。花那麼多的費用和心思，隻是為了讓生活更加麻煩。

陳芷汀邊走邊看，讓眼睛慢慢适應耀眼的燈光帶來的酸澀感，不知不覺手提筐裝滿了，想想回去的路，準備放回去一半。拐回去走了幾步，胸口悶悶地上不來氣，疑心久不進商場不适應了。摸摸口袋裡沒有裝救心丸，索性把水果都放下，空手往外走。

繞行時不舒服的感覺越發明顯。她扶着貨物架站下緩一緩。

是公開課的壓力大，還是改卷伏案太久累着了？或是商場過度裝修，空氣中甲醛超标？

“嗨！”後背突然被人猛拍一掌。

“啊呀——”正在專心緩和不适感的陳芷汀被蓦然一吓，失聲叫起來。習慣讓她把一半叫聲壓在胸腔裡，顫抖着控制住叫聲，猛然轉過身去。正對後背的，是一張戲譜般的女人臉：

裂開的腥紅的嘴，是詭異的微笑；一隻晶亮的吊梢眼，挑着興奮的曲線；白臉在燈光下像僵冷的畫皮，頸窩處的卷發中散發出濃郁的腥香。

“臉譜”靠得很近，能看到雪白的闆牙上沾染了幾絲口紅印。帶着腥紅點的“闆牙”似乎要撲上來咬斷獵物的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