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曉明的提綱終于變成豆腐塊，以昂揚的氣勢出現在市報教育版塊上。“社會實踐——東正中學舉起發令槍！”

也許是為了表達歉意，也許是真的好看，嶽曉明把偷拍的陳芷汀和學生的相片放在中間，圍繞成六芒星的圖形。李紅英覺得有點遺憾：應該把全年級的合影放在中間，但在最上面，也行。她和吳主任的抓拍也很好，初一初二也有三張，算是雨露均沾。

“為什麼是發令槍？不是都寫打響第一槍嘛？”李紅英問。

“打槍是戰争，第一槍是舉行起義；發令槍是競賽，大家一起跑，能一樣嘛。學習聖地搞得硝煙彌漫，都是文割餘毒。”

李紅英點頭稱是。不愧是語文老師，分析得真到位。

李桔把組合圖看了幾遍。裡面沒有她，也沒有她的班，但是她說：“嶽老師，你把陳老師那張拍得太好了。笑得那麼美，學生也都那麼美，看得我都感動了。”

張劍正看看一臉羨慕的李桔，突然有點抱歉。她就那點小心思，庸俗的自己，怎麼就不能逗她開心點。或者找機會開導開導她，找一個好男生，去過安逸的小日子……

郁方平卻不屑一顧：“小明，你不是憤青嗎？這格調不對啊。”

“就是。當官的給他招招小手，立刻不憤了。就對我們裝。”張伯明總算找到機會擠對别人。

“憤是因為生活不夠好，希望生活更美好。已經美好的事物為什麼還要憤？生活是吃飯活着，不是吃屎偷生。天天糞糞糞，糞什麼糞？想噴糞找茅廁去！”

嶽曉明怎麼會讓他找到便宜？張伯明隻能在哈哈大笑中“糞”怒地離開。

陳芷汀不提防他的“憤糞”轉化如此絲滑，一下沒忍住冷臉，撲哧笑起來。嶽曉明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時刻，俏眼一翻，用小老弟的任性和美少年的嬌嗔說道：

“汀姐姐，你不生氣啦——你不生氣好美噢——小嶽嶽因為沒有抱一抱吃醋呢！小嶽嶽因為嘴太賤後悔呢！你不原諒我好傷心啊——”

嘔！

張劍正做嘔吐狀，指指他出去了。陳芷汀又要吐又要笑又想抽他一本子，也隻能出去了。

二人站在走廊上，是一起吐還是一起笑，或者一起罵嶽曉明，表情還沒同步，嶽曉明跟着出來，站在二人前面，喜唰唰喜唰唰，扭屁股提胯甩頭擺手，跳起迪斯科。

我靠！打不死你個鏽花枕頭！

張劍正順手從窗台上抓起一把壞了的黃色長尺，沖着嶽曉明揮舞過去。

嶽曉明大笑着邊跑邊跳邊扭腰，潇灑不羁的美感加上極端的喜感同時迸發，讓張劍正不服不行。哎呀呀，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這小子，帥起來還真TMD沒極限，怪不得老婆總是不放心呢。

扭頭看看陳芷汀。她眼中的冰冷已在笑中融化，甚至還出現一層朦胧的水霧，似乎被嶽曉明的嬉笑帶入久遠的回憶。

在嶽曉明消失的走廊盡頭，隐約出現一個颀長英俊幽默灑脫的男子。他的笑容，溫婉随意；他的眼睛，明亮如星。

陳芷汀從回憶中醒過神，看着張劍正扔下手中的長尺，二人相對笑起來。

陳芷汀擦擦眼淚，張劍正順順頭發，一前一後回到辦公室，繼續改作業或者改試卷。

李紅英有點氣悶。這才兩天，又開始“打情罵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