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尚和維塔利的“冷戰”似乎沒有因為一天的相處而有所緩解。在都靈的街頭,兩人之間的氣氛依舊緊張而微妙。德尚雖然盡力想要緩和這種關系,但維塔利的安靜讓他感到無從下手。
随着夜幕的降臨,都靈的老城區顯得更加神秘和迷人。古老的建築在昏黃的路燈下投下長長的影子,仿佛在訴說着這座城市悠久的曆史。
在那個巷道交彙的空地上,意大利年輕人的舞蹈仍在繼續。他們的熱情和活力感染了周圍的空氣,讓這個角落充滿了生機。
維塔利靜靜地站在那裡,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些舞動的身影,落在了更遠的地方。德尚則坐在牆邊,他的眼神在維塔利的身上徘徊,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尋找一絲線索。
就在這時,一首意大利語的老歌從收音機中流淌出來,它的旋律悠揚而熟悉,仿佛是這座城市的靈魂在低語,讓德尚不由沉醉。
“要跳舞嗎?”
德尚突然回過神來——維塔利一隻手伸到了他的面前。烏克蘭人的另一隻背在身後,半屈膝,視線終于再一次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把手放進了他的手裡,強勁的力道将他從地上拉起。
于是,他們開始跳舞。
他們挨得是那麼近。德尚能感覺到維塔利的呼吸略過他的頭頂,這讓他不由擡起頭。
他很高——這是德尚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識到這一點。
望着維塔利的下颌線,德尚不由為這個新奇的視角感到一絲錯亂感。幾乎同時,烏克蘭人低頭了,德尚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狡黠和笑意——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翹——德尚看的分明。
維塔利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強勁而有力地帶動着他移動。而他的手呢?他的手被維塔利安排在了對方肩頭——他現在正在跳女步。
德尚低低地笑了,額頭抵在維塔利的胸口。他們身上的味道都并不好聞,兩個成年男性的體味郁結在一起,有一種燥熱的膠黏感。
這有什麼不可以呢?德尚想到。
他本就不會跳舞,既然維塔利有心領舞,他沒道理不順應。
越過維塔利的肩頭,德尚能看見空地上的一圈路燈。
燈光昏黃,光源卻明亮。随着他們的旋轉,晃眼的燈光一一閃現在他的眼前。
夜間的燈光有一種魔力。每當那昏黃的色彩落在運動的物體上時,它們就會像被抽幀一樣,留下大片大片殘影。
大地也旋轉了起來。德尚有些踉跄的腳步似乎印證了這一點。
很快,維塔利放開了他。炙熱的手臂不再包裹着他,涼風吹在德尚的臂膀上,他感覺到一種壓力在空氣釋放。
烏克蘭人不再領着他跳那些一闆一眼的“轉圈舞”,而是自在地随着音樂肆意舒展身體。
于是,他們又跳起舞來——像是要把這座城市地磚踏碎,像要把夜與燈光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