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現在被破了身子,以後也講不到什麼好的親事,事後便同姨母商量,想要嫁進沈家來,與她做婆媳。
林曼柔本就心悅沈硯,她對沈硯用情至深,自認為嫁給他是最好的結果,也認為表哥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然而,沈硯雖碰了人家的身子,心裡卻并不打算給名分,暫時也沒想着将人明媒正娶娶回家。
隻因他還要參加科考,心中還有抱負未施,沈母亦是幻想着自己兒子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娶上高門貴女。
她對外甥女雖喜歡,但林曼柔畢竟隻是一介孤女,對兒子的未來沒有絲毫助益。
隻是兒子平白無故占了人家的身子,不對女孩兒負責總歸是過意不去,她于是想等未來沈硯高中了,先娶了高門貴女為正妻,再讓她進門做個妾室,這樣既能娶對自己仕途有益的貴女,又全了對林曼柔的負責之心。
沈硯和沈母暗地裡商量了一番,決定先安撫好林曼柔,将此事藏着。于是二人在她面前承諾了一番,隻道是等他中了舉人再來風光迎娶她。
林曼柔不知沈硯和沈母心中有這番謀算,便應了下來,還滿心憧憬着,沉浸在等他高中風光迎她進門的幻想中。
甚至于為了不影響沈硯的名聲,她白日在外人面前諸多避嫌,等閑不出來見人,無意中被人碰見,也隻是充當一個來暫時投靠的遠房表妹角色。
夜裡則任他采撷,心甘情願做他的洩欲工具,可謂是癡情。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真心實意愛着的情郎隻是在哄騙她罷了!
他沒過多久就攀上了魏家這門親事,怕她接受不了鬧事,還一直暗暗瞞着她,不讓她知曉。
若不是她去繡貨行賣繡活時正巧聽到有兩個婆子在談魏二小姐和沈硯的婚事,回去後又聽到母子二人在房裡商議采買置辦聘禮要用的東西,她還不知道要被蒙在鼓裡多久!
林曼柔被最信任的人欺騙,頓時心如死灰,于是便在沈硯和沈母去魏家上門提親的必經之路上,穿着沈硯送給她的衣裳,當着母子二人的面毅然決然地跳了河。
沈硯沒想到她會突然尋死,頓時大驚失色,急忙便跑去救人。沈母也沒想到外甥女剛烈至此,一時呆在原地,一副吓傻了的模樣。
待人救上岸,沈硯将全身濕透了的林曼柔抱回家,又忙前忙後請了大夫來診治。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一時之間哪裡還顧得上提親之事。
沈母給她換了幹淨衣裳,又用布巾幫她全身擦幹,大夫上前來給林曼柔把脈,卻是一怔。
沈母見他神色不對,問他如何,能不能救過來?
大夫看着臉色焦急的母子二人,面上卻是一陣欲言又止。
沈硯心生奇怪,追問之下,那大夫才捊着胡須如實道:“這位姑娘人沒大礙,隻是肚子裡已經懷了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聞言,母子二人如遭雷擊,當場怔在了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林曼柔此時正巧咳着醒來,聽到大夫的話,又是一番尋死覓活,對着沈硯又是哭又是捶打,直罵他是個負心漢,又道沈硯若不能明媒正娶娶她為妻,她幹脆夜裡趁他們都睡了,自去梁上懸一條白绫,一屍兩命!
沈母吓得臉色大變,趕忙去安撫她。
林曼柔嘤嘤哭泣,一連鬧了幾天,肚裡又懷着孩子,沈硯被身心折磨了幾日,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這才有了今日他登門告罪之事。
魏夫人從他口中知道了這件事的大概脈絡,對着沈硯直皺眉頭,想到這門親事不成,又得重新費心為青宛張羅婚事,隻覺心下煩悶異常。
雖說沈硯事出有因,但究其根底,問題還是怪在他自己身上,三十大闆雖有些重,但此事不出口惡氣實在是讓她心口難平,于是便冷着臉吩咐下人,将他打了十五大闆,轟了出去。
沈硯是被擡着出府的,經過花園時,正碰到青宛迎面走來。
見她眼神望過來,沈硯隻覺羞愧難當,極沒有尊嚴的低下頭去。
相比之下,青宛并沒有任何失落,她本就沒有想着要嫁給他,也知道魏璋不會讓這門婚事順利結成。
她隻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在她面前溫文爾雅,矜持守禮的少年,竟還有那樣的一面。
沒過幾日,青宛便從魏璋的口中得知沈硯與林曼柔已經成了婚,沈家簡單置辦了兩三桌酒席,宴請了親戚近鄰。
“怎麼,聽到他成婚你不開心?”
魏璋目光沉沉,正倚在窗邊看她将折來的幾支桂花放到一個白色瓷瓶裡。
青宛慢條斯理地将桂花插到瓶中,眼也未擡,“沒有,我與他沒甚幹系,我為何要不開心。”
“那你為何不理我?”
青宛默不作聲,隻是擡了擡眸,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冷若秋霜。
魏璋便去牽她的手,俯身低哄:“還在生我的氣?”
青宛将手從他的大掌之中抽回,悶聲悶氣道:“你是大将軍,千軍萬馬都要聽你的命令,我哪敢生你的氣。”
說罷,她扭頭便朝内室去,背影裡透着一股悶氣。
魏璋跟在她後頭,一路跟進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