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凜冽,有種沁人心脾的幹淨。
是靳宴惟身上的氣息。
很好聞,淺淡卻不容忽視,強勢地漫入她的鼻息,熟悉到通體的細胞都在顫栗。
嗅覺感官被喚醒,孟櫻甯蔥白指尖撫着黑色西裝外套上面那幾道并不算明顯的痕迹。
視線虛焦,神思莫名抽離。
算起來,這并不是她第一次将靳宴惟的衣服帶回家。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喜歡特質,有人喜歡聲音好聽的,成為聲控。欣賞手漂亮的,自恃手控。
而孟櫻甯卻獨獨偏愛人身上散發的氣息。
那是一節網球課,酷暑驕陽,劇烈運動催發了人身上的荷爾蒙與汗腺分泌。
孟櫻甯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終于捱到能從四面八方汗味夾擊的牢籠中逃離。
坐上靳家派來接送大少爺的私家車,孟櫻甯感覺自己終于活了過來。
靳宴惟身為學校的金字招牌,被老師留下,囑咐明天升旗儀式上的發言程序,遲一步出來。
拉開車門,矮身屈着兩條修直長腿坐進來,靳宴惟甫一側眸,便見小姑娘眼睛亮盈盈地盯着他看。
動作一頓,清冷眉眼浮出困惑:
“……怎麼了嗎?”
孟櫻甯笑靥裡有落星墜下,明媚得不像話,她彎着唇角,話語誠實又坦蕩:
“哥哥,你好香啊。”
“……”
聞言,靳宴惟身形有一瞬的僵直,但很快便不動聲色地掩下。
孟櫻甯卻得寸進尺地湊到他身邊,吸了吸鼻子,像隻聞香斷味的貓:
“唔,真的好香,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特别清新幹淨。”
“好好聞,感覺我鼻子剛才受到的委屈都被沖刷掉了!”
太近了。
連那溫溫熱熱的氣息都噴灑在他頸側,伴随而來的是一股恬淡馨香,像是被人用羽毛輕輕撓過,泛起一陣酥麻。
靳宴惟蜷了蜷冷白指尖,平直的唇線又抿緊了一些。
孟櫻甯并未察覺,依舊探究欲十足地問:“哥哥,你用什麼沐浴露或者香水啊?”
“沒用香水。”
靳宴惟答:“沐浴露的話,你要喜歡,我待會讓孫叔送幾瓶到你家。”
當晚,孟櫻甯樂滋滋地用靳宴惟同款沐浴露洗了澡。
但第二天,她就蔫頭耷腦地找上靳宴惟,一臉控訴:“明明我也用了,可身上完全不是這個味道。”
“哥哥你騙我。你肯定還有其他洗漱用品。”
“沒有。”
“真的沒有嗎?我不信。”
“嗯,不騙你。”
“……好吧。”
孟櫻甯恹恹地垂下眼睫,垂頭喪氣道:“可我也好想有那個香味啊,昨晚我沒聞到,失眠了一晚上。”
靳宴惟眉心微蹙起,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孟櫻甯打斷。她滿臉雀躍,像是為自己的聰明勁兒歡欣鼓舞:
“要不這樣吧,哥哥你給兩件你穿過的衣服給我,上面應該有你身上的氣息,我可以聞着上面的味道睡覺!”
“好不好嘛,不然我又要失眠了。”
“……”
“放心,我不會做壞事的,我就隻是抱着它們睡覺。”
“求求啦。”
“哥哥。”
“……”
像是覺得這一要求極為荒唐,哪怕孟櫻甯萬般央求,靳宴惟也沒搭理她。
少年繃着張冷情冷性的臉,垂眸看着平闆上邏輯嚴密的數學公式。
面色凜峭,不為所動。
但沒隔多久,孟大小姐還是遂心所願。
收到了幾件散發着清冷氣息,柔軟且熨燙妥帖的衣物。
-
隔天,忙完手頭工作,從工作室出來,孟櫻甯将靳宴惟那件西裝外套送去了一家專門護理昂貴奢侈衣物的幹洗店。
江芽與她同行。
看到店員從孟櫻甯帶來的衣物防塵袋裡拎出一件質感考究的黑色西裝,小助理眼睛蓦地瞪圓,手指顫顫巍巍:“這……這這。”
“姐,你帶來的衣服裡面怎麼會有一件男式外套。”
店内光線充沛,彌散藍鈴花香氛的氣息,孟櫻甯懶洋洋地坐在供VIP客戶休息的沙發椅上。
解釋起來太麻煩,還要扯一堆跟靳宴惟的事,她不想多費口舌,便随口胡謅了句:
“啊,那個啊,我從垃圾桶裡撿到的。看它還挺貴的,就順手拿來護理一下。”
“……”
一聽就知道孟櫻甯這是在糊弄她,但江芽沒多問。
該有的界限感她還是有的,索性也坐在一旁,做起她該幹的事情。
身為助理,江芽除了在拍攝的時候負責聯系場地之類,平時做最多的事情就是對接客戶和品牌PR。
她拿出手機,點進工作微信,這個号是專門為“小狐狸嬰甯”賬号所建立,添加方式在平台賬号首頁展示,方便與攝影師剪輯師等人員溝通,或是接收商單。
江芽回複着列表界面的信息,時不時還要負責清理賬号。
随着孟櫻甯流量越來越大,有越來越多懷有不軌之心的人會渾水摸魚加上這個工作号,發一些有的沒的消息。
更有甚者,還會發一些性質惡劣的騷擾訊息。
江芽盡職盡責地回複完一些品牌pr,篩選排查好訊息,剛想放下手機,卻發現又進來一條消息——
【清理好的話可以跟我說一聲,我直接去你那裡拿。】
【或者我給你一個地址,你送到這邊來。】
“……?”
這人在說些什麼啊?
不知所雲。
看着這個備注為“Jyw”的賬号,明顯不是品牌方,江芽皺了皺眉。
她不記得自己有通過這個賬号啊。
大概是她什麼時候手抖,沒注意到點了通過,讓這個人趁虛而入。
頭像還一片黑,看起來就不正常。
指不定是什麼猥瑣男。
以防這變态後續喪心病狂地發些不堪入目的消息,玷污櫻櫻姐那雙漂亮幹淨的眼睛,得盡早拉黑。
想到這,江芽當機立斷,動作麻利地将這個“Jyw”拖進了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