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市中心,南星先去附近的菜市場,然後才回栗江别墅。
買菜高峰,加上下班高峰,回到别墅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
鐵門一響,葉傳書往窗外看去,嘴角淡淡一笑,轉着輪椅便下樓。
傍晚的壁燈定時亮起來,迎合着室外撒進的餘晖,有開門聲,有說話聲,一片溫馨景象。
“今晚吃什麼?”
南星将食材提進廚房,說:“雞蛋面。”
葉傳書一愣:“啊?”
南星回頭。“雞蛋面,沒吃過嗎?”
葉傳書冷臉,說:“你就一碗雞蛋面打發我?”
南星正回頭,将菜倒進籃子裡清洗,說:“你中午吃的栗江食府,山珍海味,晚上還要吃?”
“這有沖突嗎?”
“……不沖突,你有錢,你開心就吃。那葉先生,你要不要點個菜?”
“可以點嗎?”
“當然可以,你是雇主嘛!”
“那我要吃佛跳牆。”
“佛跳牆。”南星氣得咬牙切齒,一把砸下手裡的菜,濺起細碎的水花。
她回過頭來,一副要殺人的表情,說:“哼,你信不信我給你吃狗跳牆。”
葉傳書心虛地眼睛亂轉,小聲嘀咕:“是你讓我點的。”
南星冷聲道:“我把我剛剛的話收回,我做什麼你吃什麼,别跟我挑三揀四的。”
葉傳書鼓着嘴巴,委屈地說:“你兇我,我要告訴我哥。”
南星無所謂的繼續洗菜,說:“你告吧!最好能哭着鼻子去告。反正啊,再有一個星期,我就不是你廚娘了,說不定你哥一生氣,我還能提前離職。反正我錢也到手了,獎金也......”
“你要走?”
葉傳書底氣十足的威脅,瞬間就變成彷徨的無助。
南星一時沒察覺他語氣上的變化,甩着籃子裡的水,說:“胡嬸要回來了,我本來就是替她來照顧你的,這才是她的工作。正好我學校的比賽就要開始了,我也能......你?”
她回頭時,正好看到他開着輪椅離開,一句話都沒有。
“又怎麼了?莫名其妙。”
她也沒理會他,繼續準備她的雞蛋面。
雖然說是吃雞蛋面,但該準備的菜碼還是要準備的,營養要均衡。
吃面的時候,葉傳書一臉都悶悶不樂。
南星跟他說話,他也不理,一副當她不存在的樣子,吃完就直接上樓。
她無語:“少爺脾氣又犯了。”
半夜的時候天下起了雨,而且是大雨,雷聲滾滾。
南星被這滾滾的震動驚醒過來,耳邊“嘟嘟”地響,一直到雷聲暫停,她才發現耳邊的震動還在繼續。
是手機響。
她打開床頭燈,拿起手機揉眼一看,是葉行言打來的。再看一眼時間,淩晨兩點四十。
這個點,給她打什麼電話?
下雨天,不會是隔壁的少爺又發燒了吧!她趕緊接電話。
等聽完葉行言的來意,電話一挂,她便急忙掀開被子,慌亂夾着拖鞋就往隔壁趕,也顧不上敲門沖進去。
卧室内,床頭燈昏暗,隻夠照亮巴掌大的天地。
葉傳書直着腿縮在床頭邊上,手掌捂着自己的耳朵,躬着腰,盡可能的将臉埋下,渾身瑟瑟發抖。
“葉先生。”
南星繞過床尾,沖到床邊上,來不及思考的一把将他的頭抱進自己懷裡,手掌覆在他手背上,柔聲道:“不怕啊不怕,不怕不怕,我來了。”
“轟”的一聲,一道雷從他們的頭頂滾過,那響動似要把天砸出個洞來似的。
“啊!”
葉傳書驚得尖叫出聲,眼前人就像他能唯一抓住的稻草,手指緊緊拽着她的衣服,臉全部埋進她的懷抱,渾身抖得更加利害。
“别怕,我是南星,我在呢!”
南星将他抱得更緊些,盡量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擋他對這一道道雷聲的恐懼。
這恐懼不知道壓在他心裡多久,借着這雷聲的引子,一遍一遍重複的将它釋放出來,折磨得他死去活來。
“别走。”懷裡人顫聲哀求。
南星輕輕拍着他的背,安撫道:“不走不走,隻是打雷而已,你在自己家裡,在自己房間,不怕啊,有我在呢,不怕......”
“他喝了。”
“啊?”南星蹙眉,什麼玩意?
他喝了?
誰喝了?喝了啥?
葉傳書顫抖着雙肩,臉埋進她懷裡,口齒不清的傳來他壓抑的顫音,一直重複着這三個字。
南星直到聽了五遍,才勉強聽清他的意思。
“太黑了。”
他揪着她的衣服,似抱怨似惶恐地說:“太黑了。”
南星挪動身體,坐在床邊上,将他的頭往上靠些,讓他貼着自己的脖子,扯過床上的薄被,披在他的身上。
“這是家裡,我在你身邊,就不黑了。”
葉傳書死死揪住她腰間的衣服,不敢睜開眼睛,人使勁往她身上靠,吸取她身上的溫暖,想要尋找更安穩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