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瞬間打開，男人手裡的細長魔杖直直對準了來人。

“我說過我會送你見梅...”

門外站着一個被雪差點蓋住的迷路小熊，當然說是小熊隻是玩笑。

女孩帶着一個可愛的帽子，熊耳朵被雪覆蓋了大半，融化的雪花晶瑩剔透地打濕了料子，一身像極了話本中小熊幼崽的毛絨大衣，整張臉縮在毛茸茸的圍巾裡，隻露出亮晶晶的一雙黑色眼眸，見着斯内普怒氣沖沖的樣子也不害怕，笑彎了眼，努力把手從口袋裡掏出來。

女孩的雙手向上展開，被凍得通紅的小手動作着，像是花苞從中綻放，海倫娜給斯内普呈上一個小巧卻包裝精緻的綠色禮物，甚至還帶着微弱的體溫。

她眼巴巴地垂下眼簾，又慣用着她的可憐技巧：“斯内普教授，我隻是送一個禮物來。”

斯内普還沒說完的話被堵住，一腔怒火也像是沒入了涓涓細流沒了聲響。

他怎麼能未蔔先知地知道門外是海倫娜呢。

男人收回魔杖，面上一瞬的尴尬被迅速掩蓋，斯内普甚至有點慶幸還好沒有直接發出魔咒，否則豈不是傷害了她。

“愚蠢的小姐，你要知道這裡是混亂地域，請你下次敲門之前先報出自己的名字。”斯内普的說教依舊有理有條，隻是帶了一小瓶魔藥劑量的心虛。

“抱歉呀，斯内普教授。”海倫娜像是聽話地點了點頭，暗地裡卻笑得很大聲。

她故意的。

不久前才送走海斯珀這尊“瘟神”，再有人敲門，沒有貓眼的情況下斯内普第一個想到的絕對是海斯珀，拔"魔杖"相向一點也不奇怪。

海倫娜算準了斯内普這一點，期許地在禮物和斯内普之間用眼神來回示意。

“......”

麻煩的赫奇帕奇，這種時候不和家人團聚，隻身一人跑到蜘蛛尾巷來算什麼話。

斯内普對着海倫娜很難發火，臉色也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他伸手拿起了禮物收到口袋裡，看向依舊還伫立在自己門口勵志做“小雪人”的海倫娜，壞心眼地彈了一下人腦袋上的耳朵：“禮物我收下了，回去吧。”

“斯内普教授——”海倫娜低着頭，用鞋尖踢着門口殘存的雪，還沒兩下小皮鞋上就粘上了枯萎的樹葉，她癟着嘴慘兮兮地說着：“我媽媽和爸爸都去美國過聖誕節了，我不想去，就被他們丢下了。”

她不怕死似的往上踏步靠近了斯内普，用手捏住了男人的衣角：“我能不能和你一起過聖誕節啊。”

因着剛剛對海倫娜的誤會而本就有些心虛的斯内普，俯視着小姑娘沮喪的模樣，斯内普那句拒絕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同樣的動作，卻是不同的反應。

斯内普先生，還真是雙标啊。

海倫娜掩去嘴角的笑意，又希翼地望着斯内普，等待着他的回答。

像極了一隻在大雪天被人丢棄在外面的小狗崽子，渾身都髒兮兮的，濕漉漉的大眼睛隻期待着有人能把它撿回去。

“我這裡可不是過聖誕的好去處。不像話，你父母回來之前我會送你回去。”斯内普皺着眉讓開了位置，默認一般地将漫天雪地關在門外。

他将小姑娘推進房間裡，瞧着人仍然對着手不住地呵氣，想起來她一向怕冷，認命地往壁爐裡丢了好幾塊木柴。

火焰熊熊燃起來，室内的溫度高了不少。

說起來他不也是不像話，荒誕地想着小姑娘在的地方，自己能夠自私地獲取幾分溫暖。

這棟冰冷的房子，在海倫娜的手裡也曾蘇醒過來。

海倫娜駕輕就熟地在房間裡放下厚重的外衣，露出衣服下面每次都帶着的小挎包，而後擡腳就往廚房要走。

“廚房裡沒有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想要聖誕大餐你最好在夢裡尋找它，海倫娜。”斯内普直接拽住包的跨帶，止住海倫娜的動作怪腔怪調地說着。

火雞？甜點？主食？

一樣都沒有。

這裡就根本不像是要過聖誕節的樣子。

海倫娜端的是一派的理所當然：“肯定啊，我知道的。所以——我自己帶了！”

她解救下自己的小包，魔杖一劃小包就變成了行李箱，就看見女孩一盤一盤地往外拿着各種好吃的。

斯内普在廚房外站着，不說是滿頭黑線，也可以說是哭笑不得，小姑娘什麼時候這麼了解自己了，來這裡借宿連晚餐都安排上了。

——不過想想在地窖裡，海倫娜天天催他吃飯的那副樣子，倒也不算意料之外。

端得腰都疼了，海倫娜才搬完，看着各種菜肴甜品滿意地叉起了腰：“豐盛吧——！還好甜品店今天早上沒關門，不然我還真沒時間做這些。”

“果然是赫奇帕奇的天賦之一？看來霍格沃茲的食堂限制了勞倫斯小姐偉大的廚藝啊。不如下次我和鄧布利多校長申請你去食堂幫忙怎麼樣？”斯内普雖然冷嘲熱諷地怼着海倫娜，卻自動用魔法将桌子上的東西清空。

海倫娜用懸浮咒一盤盤移過去，還能理直氣壯地反駁回去，瞪着大眼睛，恨鐵不成鋼地像是斯内普自己在家就能把自己餓死那樣：“我這叫先見之明，斯内普教授，更何況上一次我來你這裡的時候，你廚房裡的東西少到連小耗子都不會在這裡安家——因為會被餓死。”

想在斯内普家吃飽？下輩子恐怕都難。

斯内普淡淡一掃，就知道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費了海倫娜多少事，還想要說她的話語在嘴邊一轉，便一言不發地靜靜地落座。

很難說清這種被人挂念的情緒到底是什麼。

聖誕節對他來說從不是什麼歡慶的日子，苦悶煩躁，伴随着這輩子絕不想回憶起的恐懼過往，不要回想就不會痛苦，不去追憶就不會意意難平。

若是自己一個人，刻意将之遺忘，用高頻強度的工作麻痹自己，強迫自己忽略掉所有，不用去想聖誕節的團圓景象和期待那種和諧美滿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