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我市的義肢盜竊事故頻發,相比于前幾個月多了将近兩倍,這是否和貴公司最近的溢價有什麼關聯呢?”
全息投影裡是一位記者在采訪某科研公司的職員,職員背後是高聳入雲的寫字樓,寥寥幾個大字寫着“不死科技”。
職員趕着下班卻被堵在公司門口,他躲開怼到嘴邊的話筒,慌忙擺手,明顯被記者的話噎了一下,“無可奉告。”
記者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跟着他問:“您是否也覺得一些産品定價不合理,超出了普通公民承受的範圍。”
職員忍無可忍朝記者發脾氣,“都說了無可奉告!你們不要跟着我了,我隻是個打工的!”
兩人你追我趕,糾纏好半天。
柯巫收回視線,她躺在一張沙發椅上,看向捏着工具拆卸她身體闆的玉祁,對方帶着透明單視鏡,眼底有疲勞過度的血絲,神情專注地把她右肩頭的小零件拆了一桌子。
“奧奧看得懂那些嗎?”柯巫又轉頭看晃腦袋的奧奧。
“接收最新訊息是他們的本能,保持與時俱進才能更好的為我們提供價值,”玉祁順着說,随後覺得哪裡不對,“咦,你對這些新聞沒有興趣嗎?”
柯巫默了默,說實話,她到現在對自己沒有清晰的認知和定位,此刻她的心緒安定了下來,開始盤點之前的推測。
她不知道自己原來是人類還是仿生人。
單獨隻知道名字,年齡,這些訊息能指向的可能太大了,哪怕是仿生人也會擁有自己的性别,年齡,名字,甚至是職業。
但柯巫從自己蘇醒時的反應一點點細推。
她會下意識去摸潮濕的霧氣,這代表她曾感知過觸覺,其次是看到刀升遞給她的那碗不明液體,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很難聞。
這代表她曾經有過嗅覺。
那麼,柯巫大概可以确定,自己曾經是人類,至于她遭遇了什麼導緻記憶缺失,為什麼會來到仿生人的身體裡,這些都是疑問。
以及她目前隻能擁有視覺和聽覺是因為機體損壞,還是因為仿生人隻有這兩種感覺。
檢索記憶裡出現的實驗室又是什麼,是她“死前”的走馬燈還是“死亡”真相?
還有當前最重要的......
柯巫回過神,瞪了一眼想要擺弄她胸前半露着的那顆核心能源的玉祁,玉祁心虛地把作戰地點移到機械臂上,開始給柯巫安裝。
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人發現她的軀殼是廢的,一旦被人發現,柯巫是如何調動這具廢棄軀殼的行為模式就成了一個可研究解剖的實驗體。
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當個小白鼠供人做實驗。
“刺啦刺啦。”
電焊槍在柯巫右臂上滋出一道道火星,冒出一陣灰霧,玉祁托起機械臂有些費力,“刀升,來幫我一下。”
廚房隔簾被撩開,刀升似乎才收拾完,高大的身影來到玉祁旁邊按照他說的托着機械臂,隻聽到契合的連接聲響起,玉祁擦了把汗,有些虛弱地說:
“好了,你可要記得讓我——”
玉祁的話還沒說完,頃刻間他的雙眼微微凸起瞪大,口腔鼓圓,在柯巫蹙眉防備時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噗——咳咳咳!”
鮮血完完全全地染了柯巫身前的所有部位,在這危急關頭,柯巫想的是——她應該是防水的吧?
難道給她更換肢體零件需要消耗很大的體力嗎?
刀升率先扶住玉祁坐下緩和,手不停順着玉祁的後背,奧奧跳下塑料凳繞着玉祁轉了好幾圈,“生病生病!”
玉祁拍了拍它腦袋:“别擔心,我沒事。”
電焊槍掉落在柯巫腳邊,她轉動右臂的新肢體活動兩下,蹲身撿起電焊槍放在桌上。
柯巫注意到了奧奧的話,問玉祁:“你得了什麼病?”
玉祁接過刀升倒的溫水漱過口,看到柯巫一身血,有些歉意地輕聲道:“心髒病。”
心髒病?
柯巫拿起修理桌上的抹布沾幹自己身上的血迹,期間不曾停止思考。
她敏銳地想到什麼,擡眼直視玉祁:“心髒病發展到吐血的程度應該是很嚴重的問題了。”
“......是,”玉祁承認。
“你的心髒還能正常運轉多久?”
玉祁沒回答。
收拾完身上的髒污,柯巫躺回那張老式沙發椅,有種肢體全乎的嚣張:“安個機械臂都會吐血,還想要拆我的身體,會不會太不自量力了。”
刀升從卧室拿了幾顆藥丸遞給玉祁,溫水服下後,玉祁無所謂的歎氣:
“好奇害死人,沒辦法,我既然滿足了你的要求,希望你也能守信。”
“嗯,當然,”柯巫抱臂點頭,腦門癟下去的一塊看起來有點好笑,她話音一轉,“你的腿都更換過義肢,心髒應該也可以換吧。”
玉祁:“能換,隻是仿生心髒的價格通常很貴,我一時半會換不了。”
柯巫挑挑眉:“仿生心髒,聽起來像是我身體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