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音調有點耐人尋味，玉祁幾乎是秒懂，“是人類專用的心髒，和你無關，仿生人身上的裝置多數是擺設，無法運作，我不會竊取你的身體。”

“你的知識模塊是不是壞了，”玉祁反問，“以你的自我反應來看，某些問題應該是你的常識，根本不用問我，可你卻好像一點都不了解。”

柯巫聽懂了，他說她腦子摔壞了。

她要找個理由掩飾自己的無知，于是柯巫順竿爬：“其實我是從廢棄工廠跑出來的，數據應該是被重啟或是清除過，很多事情都不記得。”

玉祁：“型号、出産地都不記得？”

柯巫老實不少：“完全沒印象，不過你們可以叫我柯巫，因為我跑出來的時候有人這樣喊過。”

“看來你需要修的地方不止是手臂。”

還要修腦子。

玉祁說的沒錯，柯巫身上的大半部位都要修護，對于玉祁來說這是一項麻煩且耗時間的工程，而且很多配件他沒有，沒辦法給柯巫替換。

維修她軀殼的過程中，拆卸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柯巫或許不再會那麼反感拆解，玉祁想。

奧奧轉來轉去陪着刀升拿水拿衣服過來給玉祁，幾個人真像一家人。

柯巫看了一會兒把視線移到全息投影上，裡面到了播放廣告的時間，有幾個片段出現裝潢奢華的展示廳，展櫃裡擺着數不清的高檔肢體零件，并标注了“最新成果”。

她的頭和心思都歪動一下。

隻換了一條胳膊怎麼夠呢，她的身體在跳完樓後更是破損了很多地方，外殼，頭，腿，還有皮膚層，這些都需要維修更換。

雖然和玉祁做了個小交易，但柯巫并不大打算讓他完完全全把自己拆掉，她隻允許他每次隻拆一個部位，保證自己的安全外也保全自己的秘密。

再者說他這裡很多器件老化，柯巫壓根看不上眼，換了還不如不換。

玉祁同樣需要仿生心髒，一個交易就這樣在她的計劃裡成型。

盡管說出來不好聽，柯巫還是說出口了，“你的心髒一直不更換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會死嗎？”

一直不怎麼講話的刀升突然出聲：“會。”

他一說完奧奧就雙閃着眼睛，扒着玉祁的腿，嗚嗚咽咽：“不要死！”

眼前場景有些感人，柯巫卻無動于衷，甚至拎起奧奧的天線把它提溜起來，音調平平卻透着頑劣：“你怕他死嗎？小東西。”

小黃機器人在半空中直打轉，嗡嗡地電子音朝刀升呼救：“啊啊，好高好高！”

刀升沒走兩步，柯巫就把小機器人丢給他，在全息投影放到一幕科技公司的畫面時說：

“現在我的機械臂換好了，但身體還是個破爛，我要更多的精裝來替換身體零件，不如再來做個交易。”

柯巫指了指投影，玉祁看後聯想到最開始聽到的新聞，他捏緊手裡的水杯問：“你要做什麼？别跟我說是偷。”

“不要說的那麼難聽，”柯巫糾正，“你的心髒能撐多久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還能維持幾次長時間的勞動。”

“我幫你拿到仿生心髒，你要為我安裝全新的身體，怎麼樣，這個條件足夠有吸引力吧。”

她說完躺回那張沙發椅上閉目養神，任由玉祁他們震驚、思考、接受。

是的，她斷定他們隻能接受。

柯巫的态度轉變太快，來到玉祁這裡時還是戒備提防的，結果安完胳膊捕捉到一些信息後就開始反客為主，她當然不是純靠無腦，而是結合信息。

柯巫沒有一刻停下觀察過。

雨棚裡的兩個機器人都是陪伴型的，奧奧是個小不點，刀升似乎是個保姆型機器人，隻是個子高了些，對柯巫沒有太大威脅，再就是得病的玉祁。

他們沒有理由拒絕她的提議，他們的未來一眼就能看到盡頭。

不想死的話隻能選擇冒險。

魚兒咬餌了，但這是隻鲨魚。

良久後，玉祁吱聲：“你有什麼計劃嗎？”

柯巫破皮的嘴勾起個笑，她睜開眼：“我對這個城市不太了解，可以給我輸入一些城市地圖的内容讓我多分析一下。”

牆上的時間接近20點，玉祁的呼吸沉重，吐過血後他疲憊了不少，柯巫沒那麼喪心病狂要他現在就高強度籌謀計劃。

她揚了揚下巴，“讓刀升和我說說就好，我們不休息，你早點睡，明早我再告訴你計劃。”

玉祁點點頭，和奧奧往二樓走去，不放心地囑咐道：“你們也要短暫的放松，别熬一整夜。”

柯巫：“知道，我心裡有數。”

玉祁上樓梯的腳慢了一拍，他沒見過自主能力如此強的仿生人，更何況柯巫還是從廢棄工廠裡跑出來的。

雖說仿生人的思維、行動、語言都高度參考了人類，可柯巫的行事作風不似普通的仿生人，難道她的型号并不普通常見，而是科研院裡那些高等智慧的型号？

那又如何解釋她淪落成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