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菲羅斯單手将她托在懷中,根據她的指揮快速迅猛的穿梭在五台的密林中。
她在意識和現實的視野中來回穿梭着,耳畔風聲呼嘯,繁茂的樹梢在她眼裡化作了綠色的浪濤,紅色的光芒在其中深潛,時而黯淡時而耀眼。
在離他們最近的某個破舊的五台基地中,她成功捕捉到了那尾不斷移動的魚兒。
緊接着路途中出現了礙事的東西。
薩菲羅斯:“傑内西斯複制體。”
薩菲羅斯空出來的右手毫不猶豫的揮刀,刀光一閃而逝,直至落在不遠處的山石之間,地動山搖,一衆展開片翼的複制體瞬間便了無生息。
還沒等他們靠近,赤紅的魔法陣從他們腳下亮起,口含龍息的巴哈姆特橫空出現,攔截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遮天蔽日的龍翼刮起飓風,薩菲羅斯将她護在懷中撤離。
薩菲羅斯眉頭微蹙:“傑内西斯已經發覺我們是沖着他來的。”
她毫不猶豫的離開薩菲羅斯的懷抱,然後點燃戒指,從匣子中喚出銀刀,:“你去找傑内西斯還是我去找?”
薩菲羅斯沒有立刻給出答案。
“那就我去,我可以直接定位他,”她不想薩菲羅斯過于糾結,“你拖着這些怪物,讓傑内西斯放松警惕,我趁機潛進去,等見到他,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薩菲羅斯并不贊同她獨自一人前去,她離開他視線後總會發生一些想不到的意外。
“放心,現在的我依舊可以跟他打的有來有回。”
她的速度很快,宛若離弦的箭,乘着風便朝着隐蔽在巴哈姆特身後的廢棄基地中而去。
巴哈姆特想要追上她,卻反被薩菲羅斯一刀逼退數十米。
她成功抵達基地内部,潮濕悶熱的環境使得鋼鐵骨架腐朽脫落,裸露出來的地表上長滿了苔藓和去蕨類,每走兩步就可以看到死去不久的屍體,神羅戰士的,五台士兵的,還有剛剛見到的傑内西斯複制體,好好都是剛死去不久,不然得先吐一大會兒。
往深處每走多久,頭腦中的傑諾瓦族群忽然沸騰起來,對着她發出預警,她在意識中看到那個紅點與她自身相互重疊。
不用去尋找,甚至沒有轉身,因為覆着魔法紋路的赤焰刀身已經懸在她的頸側。
“怎麼不再捅我一刀?”她毫無危險感的打趣道,“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傑内西斯。”
“我可不敢動英雄的珍寶,”身後傳來許久不曾聽到的驕矜語氣,含着嘲諷悠悠吐出,“即使這個珍寶是個死而複生的小怪物。”
既然傑内西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找過寶條,那麼他就已經得知了一切,包括她的本質。
她無視傑内西斯惡意的言語攻擊,淡定的掏出來手機,趁他沒反應過來時迅速按下呼叫緊急聯系人,薩菲羅斯的名字的赫然出現在屏幕上,下一秒剛撥出去的手機毫不意外的炸掉了。
她擡起手表示自己無意與他為敵。
損壞的手機在腳邊滋滋冒着白煙,刺鼻的氣味充斥着陰暗的空間,她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帶個更加便攜的對講機。
傑内西斯嗤笑一聲:“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因為咱們是‘一家人’。”
“我們可沒一點相像的地方,”傑内西斯的嗓音不辨喜怒,但其中譏諷的意味十分明顯,“怎麼,你睡醒一覺然後發現自身滿是罪惡,跟我一樣隻餘下恨意了嗎?”
她一腳踢開即将燃燒的手機殘骸,然後的下腰,唐刀低鳴着轉過她的手腕又纏上傑内西斯,繳了他手中的武器。
傑内西斯被偷襲得猝不及防立即後退,她抓住這個空擋發難,掃腿一絆将他死死按倒在地,将晶瑩剔透的刀身貼近傑内西斯的脖頸,懸于毫厘。
“十分抱歉,我不是個激進主義者。”她控制住傑内西斯,冷聲道,“但這更不是你不辭而别的理由。”
傑内西斯絲毫不詫異自己如今受控的境地,淡然自若的眯着眸子:“你是為了薩菲羅斯才來這裡的?”
“是的。”她坦然承認,“你是自己乖乖回來,還是我揍你一頓把你帶回去?”
“回不去了,”傑内西斯自嘲的勾起唇角,言語間滿是哀歎,“怪物是不會有歸處的。”
“我這個小怪物還活得好好的,你這個老怪物遇到點困難倒是要死要活的。”她毫不客氣的反擊回去,“怎麼,中二病還沒治好,還是心理年齡還停留在十幾歲?”
傑内西斯的眉目見染上了明顯的不悅,他也沒心思玩鬧下去了,手中的魔晶石瞬間蕩開,大火焰呼嘯着沖她襲來。
她不得不抽身遠離,甩了甩殘留在刀身上的魔法痕迹,橫刀立定:“看來你選擇了挨打。”
傑内西斯優雅的将沾染在衣袍上的灰塵:“這次,可沒有人把你抗去醫務室了。”
“你隻會說這句話嗎?”她深感無趣,“我替安吉爾考慮一下,下手輕點。”
許久沒有聽到老朋友的名字,傑内西斯罕見的走了下神,她是隻狡猾的貓,不由分說的拉近距離,持刀直刺了上去。
傑内西斯接連擋下猛烈的攻擊:“你睡了一年,按道理來說你不應該這麼活蹦亂跳。”
他的目光準确的抓住了她手腕上散發着光輝的魔晶石,純正濃厚的魔力從裡面傳來出,正源源不斷的為佩戴者提供能量支撐。
“神羅新研發的魔晶石嗎?薩菲羅斯還真是舍得。”
“你每次開口說話的主題就很偏離正軌,”她再一次将即将包裹自己的大火焰砍散,“來做個交易吧,我告訴你治療劣化的方法,你去和薩菲羅斯和安吉爾解釋一切,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
“你覺得我會相信從一開始就在說謊的騙子嗎?”
傑内西斯縱身一躍,腳下的鋼鐵骨架在赤橙刀光中化作碎芥,他們從第一層打倒了第二層,又從第二層直接貫穿到達第四層。
“我可沒騙你,”她對傑内西斯堅持自己是怪物,注定悲慘的念頭感到頭痛,“我也是怪物,怪物從不騙怪物。”
傑内西斯并不理解她的淡然與無所謂:“命運抛棄了我們,黑暗降臨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值得你維護的呢?”
“……我看你就是文藝書籍看多了。”
傑内西斯悲傷的搖了搖頭,巨大的黑色單翼從他左肩胛骨處嘩然展開。
“怪物,就隻是怪物啊……”他嗤笑着,“如何,你也有嗎,這怪物的象征”
她深呼吸,将心底的煩躁壓下去一些,避免自己失去理智:“你要說象征,我比你多活了兩千多年,論基因,我算你祖宗,這不夠證明。”
傑内西斯聽她說完居然笑了:“那麼,你為什麼還會覺得這個世界有你的一席之地?”
“那你又為什麼全憑世俗的标準來定義自己的存在是否正确?”
她實在忍受不了,比以往任何一次出刀更加迅速無痕,貼近傑内西斯轉過刀鋒,用刀背狠狠擊打在傑内西斯的頭上,“醒醒吧,中二少年,你是怪物也好人類也好,活成什麼樣,要是你自己說了不算還有誰說的算?”
傑内西斯被這當頭一刀打的措手不及,整個人墜在碎石瓦礫之中,四處飛濺的碎石瓦礫彈跳的叮當響。
他擡頭望向居于高層的她,頭一次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你說的很好,”傑内西斯并沒有起身,他轉動着手中的召喚魔晶石,“但又有什麼意義呢,并不能解決什麼。”
身處于苦難之中的靈魂,除了執迷與痛苦還擁有什麼呢?反正不是豁達的思維和回頭是岸的決心。
一隻美麗耀眼的火鳳凰從展開的魔法陣中飛出,沖天而起的烈焰瞬間充斥了整個五台基地,破碎的鋼筋在接觸到烈焰的一瞬間直接氣化,她被湧動的氣流裹挾着直接沖出了頂層,在開阖的天地間,她看見陰暗的空間留在了一片火海中。
她在召喚獸圖鑒上見過這個高級召喚獸,是菲尼克斯。
混亂還未停歇,來自菲尼克斯的尖利片羽密集的朝她射來,在半空中她隻能選擇防守,可是那些利器目标并不是擊傷她,而是她手腕上的魔晶石。
燃燒着的羽毛輕柔的略過她的眉眼,從腕骨處傳來一絲灼痛,魔晶石就像是開春時墜落在冰面上的冰淩,四分五裂。
她渾身的力氣都随着這聲脆響卸了下去,耳畔換成了下墜時的風聲呼嘯,待定睛看去,在那焰海中浮現一抹暗沉的紅。
她深吸口氣,用僅剩餘的力氣對着虛空喊道:“薩菲!”
薩菲羅斯一刀斬殺面前徒勞掙紮的巴哈姆特,幾乎是在一瞬間變來到了高空中她的身旁。
正宗凄嘯的斬出,劈開緊随其後的烈焰,整棟基地抖了三抖,化作一片廢墟。
下墜的失重感猛地一頓,再眨眼的時候她已經落入薩菲羅斯的懷中,薩菲羅斯單手拖着她,熟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我在。”
手中的唐刀失去力量支撐,消散重新歸攏于匣子中,她舒了口氣:“還好你趕來了,魔晶石被打碎了。”
“接下來交給我吧,”薩菲羅斯攬着她的手臂緊了緊,然後輕輕抵着她的額頭,“你好好休息。”
菲尼克斯從碎石瓦礫中翻身,振翅拍碎壓在身上的鋼筋和岩石,在遠處一個身影展開片翼緩緩降落在山崖上。
薩菲羅斯擡頭望去,他半眯着眸子,嗓音瞬間沉下:“傑内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