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銀發綴着逐漸亮起的星光,暗淡的空間中她擡起眼簾,看到近在咫尺的碧色豎瞳,在薩菲羅斯的身後是曾經在夢中見過的顔色絢麗的星雲。
她幾乎要忘記了自己的男友還有個未來模式。
薩菲羅斯是傑諾瓦族群中最完美的子嗣,更何況眼前的人是已經毀滅無數世界的究極大反派,無視時間空間,潛進在她腦子裡随時現身,做什麼都是如此輕而易舉。
她小聲吐槽着:“傑諾瓦的能力簡直變态。”
薩菲羅斯在黑暗中貼近她的臉:“想見你一面真不容易。”
“……”
她能感覺到手掌下的由皮革隔開的軀體十分生硬冰冷,不像是活人更像是一具不會腐爛的屍體。
“你為什麼有時候是熱乎的,有時候這麼涼?”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薩菲羅斯都不吝啬于解答她的任何疑問。
“這取決于我選擇的媒介。”
媒介?
也就是說薩菲羅斯的意志的影響了她的頭腦,記憶虛構出來的肉身不具有活人的特征。
第一次在貢加加還有前不久蘇醒時見到的,都是眼前的人控制住了這個世界的薩菲羅斯。
她感覺到背後一涼——
那麼薩菲羅斯知道他被未來的自己控制了嗎?被控制的時候他的意識又去哪裡了?他可以感知到這期間發生的事情嗎?
似乎知道她在思考什麼問題,薩菲羅斯很是貼心的替她說明:“不會共感,隻有我允許另一個我才會知曉,同樣他也是。而我也隻有在他意志動搖的時候才可以短暫擁有身體的控制權。”
原來如此。
“嚴格來說,另一個你還在等我回去。”她不動聲色的吸了口氣,試圖掙脫環住自己腰身的手臂,“你放開我。”
“呵——”薩菲羅斯不明意味的輕笑一聲,手上的力道加重,“那又怎樣?”
緊緊圈着腰身的手臂紋絲不動。
“行吧。”她放棄徒勞的掙紮,“那能松開我嗎?”
薩菲羅斯陳述着:“你并不抵觸我。”
确實,她抵觸不起來,頂多有些良心上的不安,他們确确實實都是薩菲羅斯這沒錯,隻不過時間段不一樣,但還是有些割裂。
她認命般開口:“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待在我的腦子裡的?不會從我剛出生就在了吧?”
薩菲羅斯低低笑着,愉悅聲響在喉嚨中滾動着,在他耳畔緩聲道——
“我們從來都是一體的。”
她想了想,擡頭直視着薩菲羅斯,依舊抓着這個問題不放,調侃道:“我的英雄居然在避重就輕?”
薩菲羅斯并沒有立刻回應她的問題,碧色豎瞳在黑暗中散發着危險的光芒,宛若大型猛獸,正彎下腰銜住獵物的脖頸。
等等,她警惕起來,這發展好像有些不對。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冰涼的唇觸碰到溫熱的頸項,令她渾身一個機靈,溫柔的吻化作輕輕的舔抵落在鎖骨上方的軟肉,回轉向上擦過她顫抖的細頸,停在她的耳畔,由薩菲羅斯帶起來的電流在她身體裡渾身亂竄,沖擊得她的頭腦有些混亂。
微涼的唇齒含住逐漸滾燙起來的耳垂,她再次聽到滿是蠱惑的低笑。
“我們共生共死,如影随行。”
實在忍受不了了,她條件反射的支棱起上半身卻被薩菲羅斯毫不留情的鉗住,亂動的頭顱被迫揚起,緊箍着自己下颚的手掌同樣寒涼。
弓起身子想要遠離薩菲羅斯那磨人的唇,可這樣偏偏如了他的意。
薩菲羅斯轉頭在她的後頸上啃咬,酥麻尾椎直沖大腦皮層,差點令她發出難捱的驚呼。
“薩菲羅斯!”
話音剛落,漆黑的空間雜亂的波動着,蕩起陰冷的波濤,十分不愉快的情緒從他處傳遞到心間。
她試圖再次掙脫薩菲羅斯的桎梏,但扣在自己腰上的寬厚手掌隻需輕輕用力,她便十分契合的更加貼緊了薩菲羅斯的身軀。
她有些惱,聲如蚊蠅:“我要回去了……”
薩菲羅斯并沒有理會她的訴求,碧色豎瞳中暗流湧動愈發陰詭,她微涼的嗓音帶着隐秘的不滿:“為什麼不一樣?”
她茫然:“什麼?”
“名字。”
“……”她内心麻木且無望:“你到底想做什麼?”
碧色豎瞳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來見你。”
她一時無言,薩菲羅斯的眸光太過于旖旎,令人招架不住,她隻能默默别開了臉。
薩菲羅斯卻格外親昵的挽過她臉頰的碎發,五指緩慢的攏住她的臉頰,整個捧起她的臉,強行轉過來面對自己。
“别移開視線。”
“……!”
眼前來自未來的薩菲羅斯和現在的薩菲羅斯性格差距實在大,她腦子裡一片空白,無法應付眼前的人。
“不行嗎?”薩菲羅斯微斂着眼睫湊近,見她仍然沉默便放柔語調,誘哄般開口,“在你心裡,我和‘他’不一樣嗎?”
真是緻命問題。
她在薩菲羅斯的眼底清晰的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涼意,心如死灰般承認:“一樣,但是現在不管怎麼看,我這都像腳踏兩隻船。”
她試圖後仰身子他離遠些,但薩菲羅斯先一步扣住她的蝴蝶骨,前傾身體緊貼不放,像是極度渴求另一半的纏人的蟒蛇。
他含笑的尾音上翹着:“我應該為你對‘我’的忠貞而感到開心嗎?”
她眨了眨眼睛,腦子一抽擡手捂上了薩菲羅斯的唇,将無限貼近自己的俊美臉龐按在原地,給自己争取了一點空間,這才開口講話,“當然可以……”
薩菲羅斯似乎并不滿意她的回答,他垂眸瞧了一眼她的手,佯裝作勢咬她的掌心,她立馬如觸電般收回了手。
不是,怎麼還學我呢!!
大腦在瘋狂運轉險些宕機,一個兩個都啃自己脖子就算了,他到底是從誰的視角看到的?!
“……所以為什麼會出現兩個你?”
“我是我最原始的本能和欲望,從本質上來說我們相互沖突,背道而馳的兩股意識并不會融洽相處,”薩菲羅斯再次貼了上來,低着她的額頭,“為了避免某些無趣的場景,我大部分時間選擇了沉睡。”
距離極近的碧色豎瞳專注的探進自己眼底,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見虹膜的紋理。
她摘除掉他話裡的幌子,直白道:“你沒辦法成為過去的自己,隻能将兩者區分開。”
他承認的很是坦然:“是的。”
“你沒有過于幹預另一個自己的選擇……”她忽然想到什麼心中一顫,啞然道,“你違背了自己的本性。”
頭頂瑰麗的星雲緩慢旋轉着,炫彩斑斓的顔色使得此方天地都籠罩在一片旖旎之中。
似乎一切棱角分明的東西都變得柔軟起來。
她問:“為什麼?”
“在這場過家家的遊戲裡你看起來很樂在其中,我選擇成全你的念想。”薩菲羅斯好以整遐的望着她:“隻是短暫的将你渡讓給曾經的‘我’。”
她不想隐藏自己的想法:“短時間内我還是無法将你們兩個統一看待。”
像是猛獸收起了獠牙,侵略性極強的人倏地安靜下來,給人以錯亂的無害的表象:“但都是我,不是嗎?”
一個沉靜的嗓音帶着微不可查的溫順。
在這一瞬,她幾乎瞧見了平和銀發英雄的影子,兩者相互重疊,令她有些恍惚。
她無意識的擡起了手撫上眼前人的臉頰,指腹輕搭在蒼白冰涼的皮膚上,是那熟悉的面龐和相似的神情。
因着她的觸碰,薩菲羅斯愉悅的眯起眸子,得寸進尺般湊得更近了,冰涼的唇距離毫厘:“是我先找到你的。”
她大腦一時沒轉過彎來:“什麼?”
“在另一個世界,我先找到你的。”
洶湧的海浪,沉默的雪山,溫暖的民宿和神秘男人。
薩菲羅斯在向自己特地說明是他找到了我,而不是其他人。
“我知道。”
“當你睜開眼看到那個世界的瞬間,我就已經找到了你。”薩菲羅斯頓了頓,眼底的柔軟像幻覺一般消散,一寸一寸的凝聚成冰,“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你我之間的聯結因為外力斷開了。”
外力指的是風師傅背後的世界本質?供她驅使運用的火焰?
“那你是怎麼再次與我聯結在一起的?”
低垂下去的纖長眼睫也遮不住其中無法被拆解的紛亂情感,薩菲羅斯短暫的沉默半晌,收斂好這陌生的尚且帶了人類特性的思緒,才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