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謝秋原當即出手。
山雞後脖頸猛地一緊:“你幹嘛???”
謝秋原抓起山雞往身後一丢,整個人毫無防備地湊到沈青衣面前:“他若是真的要殺我,那便殺呗。”
山雞撲騰着翅膀連忙回飛:“别發瘋!”
噗呲——高舉的匕首落下,劃開謝秋原胸前的衣襟,卻在紮入肌膚前粉碎……
山雞目瞪口呆地跌落回地。
山洞周圍黑熏熏的一切被碎散的匕首碎片點亮,那是一個巨大的白色巢穴,無數羽毛堆砌包裹四周,清冷中透着幾分柔軟。
極緻的白,遼闊的地,謝秋原和山雞倒像是萬物蒼茫中的一點黑,需在這望不到邊際的巢穴中尋找另一個人。
倏地,左手動了動。
謝秋原看向那個傀儡一般的沈青衣。
他的身體幾近透明,唯獨被謝秋原緊緊握住的那隻手,完好無損地被緊握着。
然後,他牽引着謝秋原朝一個方向走去。
山雞連忙跳起來落到謝秋原的肩頭,跟着一并前行。
謝秋原嫌棄地彈開山雞遮擋視線的翅膀:“能不能變成以前那團魂的模樣……還有啊,你不是闖陣失敗了?怎麼還能跟着。”
雖不想承認,但這畢竟是他的前世,謝秋原還不至于真把魔煞甩出去。
山雞魔煞沒好氣道:“哼,你懂什麼!我這般實力強橫之人,當然會有第二次機會!哪像你,要是剛剛選錯了,你就徹底玩完了。”
謝秋原笑了:“真正了解沈青衣的人,不需要第二次機會。”語氣裡藏不住的得意。
“……”魔煞無言以對,卻能反擊,“要不是有我心頭血加持,你哪來的記憶幫你了解沈青衣。”
謝秋原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自己之所以能解開幻術确實得了魔煞的助力,由此也不由想起重名劍壯士斷劍的氣勢:“重名劍斷,劍靈當如何?”
“劍斷靈消。”魔煞道,“隻是不應該,以重名劍的實力,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斷掉,我總覺得其中有所蹊跷,但時間緊迫,我實在沒有心情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謝秋原沉默地垂首。
他本想找個其他的話題轉移眼下的死命題,可好像不管怎麼轉移,最後總會拐到他最關心的人身上。
謝秋原無奈輕笑,既然躲不掉,那就直面他:“你知道如何阻止沈青衣?”
“……”魔煞看向茫茫前路,卻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知道沈青衣留給我的幻陣是什麼嗎?”
謝秋原挑眉,心想總不能又是一場婚禮吧:“我勸你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
已經猜到謝秋原想多了的魔煞:“……我與沈青衣的感情可不是像你這般膚淺!”
謝秋原:“呵,嫉妒你就直說。”
“哼。”魔煞懶得理他,但片刻後還是緩緩道來,“我看到的是當年受傷被沈青衣撿回清心門的過去,在沈青衣給我布下的幻陣中,我沒有選擇回去找胡威報仇,我老實地待在清心門,接受沈青衣的教導……他給了我太多的美好,如師如父。”
“他總是那麼厲害。最後的考驗都是隻戳人心,讓人心甘情願沉迷其中。”魔煞歎息,“可也正是因此,我不該讓他替我承受我的過錯——我會代替沈青衣完成他想要做的一切。”
魔煞冷冷地看向身旁之人:“等到了地方,你什麼都不要做,這件事本就該是我來做,沈青衣不該替我承擔,你也休想替我承受,在沈青衣面前刷好感度。”
謝秋原的反應出乎魔煞意料,他欣然點頭:“你罪有應得,我當然不會跟你搶,你害得沈青衣那麼慘,我沒把你大卸八塊就已經很仁慈了好吧。”
魔煞腳一軟,差點倒頭砸向謝秋原,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幽怨。
如此溫馨的場景,這人怎麼就不能多一點良心給他!
果然,他最喜歡的人就隻有沈青衣一個。
就算這是他的轉世,他也絕對愛不起來。
呼——迎面一陣冰霜撲來,阻了謝秋原的腳步。
身側,牽引他前行的沈青衣還在執意向前,可随着謝秋原繼續前行,撲面而來的寒風越發凜冽,不過片刻,他已睜不開雙眼,抱着魔煞将其塞入懷中防止被吹飛。
“應該是快到了。”魔煞扯着嗓子喊,“你堅持住啊,可千萬别松手。”
謝秋原抓着沈青衣的手,擡頭想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快靠近了,可風雪來得那般猛烈,根本睜不開眼。
沈青衣心頭一跳,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魔煞,你既想自行贖罪,原地施法不行嗎?還得跑沈青衣面前刷個好感度?”
魔煞一愣,心說對啊。
修仙界有此一遭全是因他而起,按理來說,他一回到這個世界,就會有天罰下來,若是他真想散盡自己的修為彌補過錯,也根本用不着找到沈青衣取而代之,原地自遣即可,因為他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即便後發制人,也絕對會比沈青衣更适合做這個“藥引”。
可為什麼,他一直在闖關?!不見天罰,也完全沒有想到要自譴?!
真如謝秋原所言,自己是想再見沈青衣最後一面嗎?
不對,時間緊迫,他明明知道自己晚一步都可能害死沈青衣,絕對不會……
倏地,魔煞大腦中猶如晨鐘敲響。
他……他明明一回來就自譴準備犧牲自己的修為,是沈青衣……現在的修仙界已經完全落于沈青衣的掌控……
是沈青衣阻止了他,讓他過來誤導謝秋原!沈青衣成了新的天道!
但是沈青衣操控不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
所以能阻止沈青衣的、隻有謝秋原!
“謝秋原,隻有你……啊——”
狂風驟起,魔煞倏地被刮離,謝秋原要抓卻隻能丢下沈青衣。
結果顯而易見,謝秋原選擇抓住沈青衣。
也不知是魔煞倒黴還是怎的,他被吹走後沒一會兒,風雪就停了。
謝秋原的視線逐漸清晰。
左手牽着的沈青衣倏地化成片片羽翼,朝本尊飛去,停落在肩上,化作星點融入體内。
謝秋原連忙跑過去。
團團羽翼之上,沈青衣安詳地躺在其中,像是一尊玉雕的珍品,毫無生機卻又驚豔無比。
謝秋原跪在一旁,緩緩伸手,指尖一顫,觸及一片冰涼,蜷縮回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