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把療養院除一樓外的部分逛完,對照前一天白天觀察過的外觀,沒有找到能隐藏密室、暗門等場所的空間。整座建築牆體偏薄,室内有些牆壁還帶有莫名形成的細長印痕,仿佛有枝蔓在牆壁内側緩慢生長,很難不讓人擔心這棟建築可能會半夜裡被地下強壯的植物根系壓垮。
透過走廊的窗戶,能看到紅月下幽森詭谲的花園,以及小酒館所在的附屬建築。那是一個缺少屋頂裝飾的粗陋圓筒形,約有兩層樓高,其中三分之一沉入地下,露出地表的部分顯得低矮,如同一支燃燒大半的殘燭。
回到302後沒一會,安德森也捧着一大盤炸肉餅、火腿、馬鈴薯、葡萄幹布丁鑽進房門。他随手把那些沒動過的食物放到一邊,轉而攤開墊在下方的餐巾,舉到她眼前:“見過這個人嗎?”
紙巾上畫着一個頭發淩亂、輪廓柔和,五官與神态卻異常僵硬的男子,年齡大約三十出頭,眼神銳利。
阿芙拉搖頭,隐約猜到了畫像的身份。
“我跟他們說我是個費内波特來的肖像畫家,這是按照别人描述畫下的那位神秘經理。我見過這張臉,”安德森拎着那張餐巾坐到正對面的沙發上,簡短介紹道,“北方邦有他的通緝令,克雷格·尼爾森。他和半個月前那個‘瘋子’一樣,都是‘神樹家族’的成員。”
“神樹家族……玫瑰學派?”
“你好像另有結論。”
“或許是生命學派,‘藥師’途徑,”說完,她停頓幾秒,才再度開口,“也可能和‘收藏家’有關。”
獵人頗感興趣地一揚眉毛,把腿搭在了茶幾上。
“樓下側廳裡的燭台,同樣每盞上面隻有兩支?”
即使他什麼都沒說,隻是點頭,那過于輕松自在的姿勢卻不知為何讓人很想照臉來上一拳。安德森俨然已經把這種無意識的挑釁化作本能,雙腳惬意地小幅搖擺着。
“……”阿芙拉閉了閉眼。明明他什麼也沒幹,但拳頭還是忍不住有些微妙地發癢。
“我想像之前那樣,用蠟燭魔法監視整座建築時,發現視野被限制在燭台之内,無法擴散。前一天還可以……或許,這代表某種儀式已經開始,而我們已經處于受影響的範圍内。”
“你說這次是幻影聖徒會分派給你的任務,調查隐藏勢力什麼的。”安德森點頭說道,“很有可能涉及到你們的敵對組織啊。大小姐,你有什麼頭緒嗎?”
“……那就太多了。”
“比如?”
她抿起嘴唇,露出一個腼腆的表情:“全部。”
安德森愣了愣,當即拍拍巴掌贊賞道:“很好,很有個性。”
阿芙拉沒有回答,移開了沒帶笑意的眼神。
這真是太巧了,她心緒複雜地想道。因為安德森時機恰好地求救,她跨越赤道往返,意識到逆位“命運之輪”牌代表的年度之輪反轉的真正含義。
這個世界最為通用的神秘學将一年十二個月以春夏秋冬時令平均劃分為八個“安息日”,各自對應從春耕到盛夏,從豐收到冬眠的時間曆程。因此,由于赤道南北時令的相反,南北大陸的年度之輪也彼此互逆。
一天後是北大陸常識裡的豐收節,也同樣是南大陸赤道以南地區神秘學曆法的萬燭節。就像1349年二月初是北大陸的萬燭節,但那天南大陸實際應該慶祝豐收一樣。
在開啟殖民時代後,七大正神教會推行北大陸的曆法,對南大陸的神秘學傳統進行打壓,年度之輪也往往采取北大陸流傳的形式。現在的南大陸居民裡,也很少還有人記得他們曾經運轉過一套完全逆轉的時令儀式了。
她“巧合地”接到安德森的求救,意識到伊德魯裡爾潛藏的非凡因素可能與南大陸萬燭節有關。安德森“巧合地”持有對應“收藏家”途徑的“淨化之紋”,并在儀式魔法中與虛界産生反應……
不對。
阿芙拉向後靠在安樂椅背上,慢慢調整呼吸節奏冷靜下來。
不是所有巧合都來自0-08,不能因為中招過一次,就看什麼都覺得有0-08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