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繼續關注。要是有什麼變化，再和你說。”克萊恩對這個回答有所預料，于是沒有繼續。

之所以提起這件事，除了确實有必要讓對方知道，更是旁敲側擊地暗示一下她請假别太頻繁，至少在他這個“愚者”真正掌握一定能力之前，“皇帝”總是缺席不利于他樹立人設。萬一正義和倒吊人提了不了解的問題，他心裡也沒底啊。

“這一周的羅塞爾日記……還是過段時間再給你？”

“給我看看。”

黃褐色的羊皮紙在他兩手之間成型，墨迹一行行浮現。克萊恩把日記滑了過去，“不淨污染”蔓延到紙面上，阿芙拉不禁一怔。克萊恩剛剛并未像塔羅會上成員提交日記一樣具現出鋼筆書寫，她以為隻因權限不同，無需如此麻煩。但落在手裡才知道，每個字都像穿越前的盲文一樣，從紙張上微微凸起，字體也放得極大。

雖然普通書寫她也一樣“看”得見……阿芙拉沒有解釋。克萊恩隻瞧見她星靈體内層呈現出一片愉快的暖橘色。

“有一段和我在貝克蘭德買到的重複了，另一段我沒見過。”

“這一頁是‘正義’小姐提交的，或許是賣家抄錄的問題。哪段重複？”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那一頁。”

克萊恩琢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羅塞爾早期受邀去曼薩爾城堡狩獵的日記。他用火槍打中了牡鹿的前胸，卻被一位索倫家族成員嘲笑不完整的獵物沒有資格端上貴族的餐桌。羅塞爾一邊暗暗眼紅對方能用一支冷箭擊穿鹿首的準頭，一邊在日記裡暢想将來成為“機械大師”，發明霰彈，讓這群冷兵器時代的老古董好好見識見識什麼叫火力壓制。她這麼總結倒也沒錯。

獵鹿志寫于一一五零年，羊皮紙上的另一段開頭寫着一一六一年四月二十六日，開篇就大篇幅記錄了作為父親親眼見證女兒一點點長大的喜悅，以及貝爾納黛是個多麼多麼聰明可愛善解人意的六歲女孩。

阿芙拉繼續往後看。

“如果還沒穿越，這個時候我就該忙着托人找關系，想辦法送孩子進一個不錯的小學。但在這裡，貴族出身的女孩隻能在家單獨請老師，根本沒有什麼義務教育，而女校是培養家庭教師和女管家的地方……不過也不全是壞處。因蒂斯的小孩都太早熟，我家小公主不需要去學他們那一套，在家快樂地長大就好。”

“貝貝長大了，越來越懂事，昨天她向我問起巴缇撒，還說他長得好看。嘿，多虧我有先見之明，貝貝剛生下來就讓他當了教父，把輩分先定下來。不然萬一貝貝以後喜歡上他那張臉怎麼辦？不行，得想個法子讓貝爾納黛多見見他，混熟明白他多差勁就看不上那張臉了！”

巴缇撒。

阿芙拉擡起頭，轉向青銅長桌的上首：“我上周收集到的日記裡，有一篇也提到了這個名字。可惜那一頁紙上隻有這一段内容，日期也被抄寫者抹掉了。”

她支着腦袋，一字一句複述道：“‘巴缇撒帶來了摩斯苦修會的消息。難道真的隻能通過那個古老而隐秘的組織才有可能嗎？我問他還有沒有别的路子，他說可以把自己的特性給我，但需要我自己生下來……去他的！我甯可派人重新搜尋查拉圖的下落。’”

“……生下來？”克萊恩愣了一下。

阿芙拉貼心地補上解說：“到半神以後，非凡者可以控制讓後代遺傳到多少特性，從而将多餘的特性排出體外。我在另一篇日記裡看到的。”

有用的知識增加了，但克萊恩一時顧不上深思，靈感和太陽穴一塊突突亂蹦：“羅塞爾他，他可是男人啊，讓他自己生，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嗯？”阿芙拉故意不正面回答，隻斜着眼睛掃了下他的小腹，意味深長說道：“你也是啊？”

克萊恩：“……”

反正灰霧之上此時也沒有其他人，他索性沒掩飾，直接非常不“愚者”地往椅子裡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