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裡遇到過這個聲音……“不淨污染”向出聲的女士籠罩過去。這個能力隻能用來探查，無法造成傷害，優點是像“秘偶大師”的靈體之線一樣，在高序列以下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不過，序列6的“不淨污染”在靈性方面表現不佳，而且通常會被活物的生命力阻隔，用來觀察人類時，就隻看得到表面信息，比如長相、氣味、顔色、服飾等等。

說話者是一位穿黑色夏季風衣與幹練長褲的女士，風衣的襟領處綴着一枚黑曜石胸針。妝容顯得比實際年齡成熟，幾縷卷發慵懶地垂落，将眼睛隐藏在陰影中，付錢時一截袖口滑落，擡起的手腕上纏繞着挂有白水晶吊墜的銀鍊。

靈擺？神秘學？非凡者？阿芙拉恍然有所聯想，腳步一轉正要避開。卻在此時，眼前湧現大片深紅，出現了灰霧之上的恢弘殿宇，以及青銅長桌後威嚴而高大的“愚者”身影。

“倒吊人已經買齊了你需要的物品，他希望能盡快完成交易，交易地點與第一次聚會上，正義寄送鬼鲨血的地址相同。

“還有，他在拜亞姆地區的非凡者聚會上發現有冒險家正在組織人手，準備探索遺迹，他們有船，也召集了不少名氣不小的老手。如果你需要，他主動提出願意搜集這方面的消息以換取另外的幫助……”

盡管克萊恩有意加快語速，現實中隻過去了不起眼的幾秒，但灰霧的幻影消退後，她面朝對方原地愣住的反應依然引來了那位值夜者女士的視線。

——阿芙拉終于想起那位女士的聲音為何耳熟了，她是恩瑪特港Z先生舉行的野生非凡者集會上，另一個接下去廷根搜尋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下落任務的那位女士！

序列6“死靈導師”，猜出了“咖啡杯”是幻影聖徒會成員，并與他有過合作，不久前将他帶到廷根提供了一定的監視和保護，後來調去貝克蘭德教區，名字是叫……

“……”

她忘了。

察覺有人盯着自己，戴莉稍微側過頭，然後微微一怔。

“死靈導師”是靈感突出的職業，不然也無法驅使亡靈、獲取靈界生物的幫助，但她在對方直愣愣望向自己之前，居然絲毫未能察覺幾步之外遮陽篷的陰影下有人存在。

那是一名身穿弗薩克風格旅行服飾的年輕女子，長相也帶有弗薩克血統的特征，隻是一雙霧色瞳孔略顯呆滞，讓人聯想到不透光的玻璃制品。她身上萦繞着揮之不散的陰郁與漠然，仿佛詩歌或戲劇裡走出來的角色，有種與周圍格格不入的虛幻感，不像是在這樣的小城街口能遇到的人。

戴莉下意識聯想到那雙眼睛應該是看不見的，不由惋惜，然而思緒一轉，頓覺毛骨悚然——

真正的眼盲怎麼可能令她産生如此強烈的被注視感？如果是真正視力受限的弗薩克人獨自站在陌生的異國他鄉，有磕磕絆絆才是正常的，怎麼可能如此安靜，讓人察覺不到絲毫存在！

坐在門外臨街一桌職員打扮的人正翻着店裡的報紙高聲讨論。

“又是毒殺站街女郎的案子？聽說有人給驗屍官寫了封信，開出十萬鎊的價格賣兇手信息。”

另一個人嗤笑道：“想金鎊想瘋了吧，活的也不值這麼多啊。”

“凱文還挺得意據說那封勒索信的落款也是‘凱文’……等等，他人呢？”

“剛才還在呢，好像是去盥洗室了，”最開始說話的人聳聳肩，“我要是能拿出十萬金鎊，就去貝克蘭德西區買一棟豪宅……”

他們轉而熱烈讨論起如果突然得到一筆巨款要用來做什麼，聲音自然融入咖啡館的嘈雜環境。在這種聲音的混亂中，那位弗薩克女士好像一道在色彩中飄蕩的蒼白灰影，沒有引起除戴莉之外任何人的注意。

“魯恩最近真不太平。”

那人抱着一隻裝滿白面包與烘焙制品的油紙袋，眯起一雙奇異的霧色眼眸，态度自然地對她笑了一下。

聽到她開口後，值夜者心裡泛起了微妙的熟悉感，記憶裡卻找不到一模一樣的弗薩克口音。

如果曾經見過這張臉，她肯定不會忘記，所以應該回想的是隻能聽見聲音的場合……

非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