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裡面湖人在跟另一隊穿着藍黃色制服的球員比賽。傑森其實知道那一隊是誰,但他隻是想随便找一個跟自己無關的話題聊聊。所以當布魯斯回答說“金州勇士”的時候他一點都不意外地聳肩。
“Okay,”他道,“他們看起來還挺厲害的。”
說着,電視機内庫裡就進了一個三分。酒吧内響起一片低低的噓聲,于是傑森的口哨就顯得格外突兀,“Wow,he's good。”
酒吧内三分之一的人轉頭朝他怒視,傑森瞪大眼睛舉手表示投降,“What,我來自哥譚。”他道,“我就是看個熱鬧。”
那些人不情不願地回頭繼續看比賽,傑森咳了一聲,再拿起一塊薯角沾滿塔塔醬塞進嘴裡。他看向布魯斯時,發現對方正看着自己。
“What.”傑森滿嘴食物含糊道。
“不要在嘴裡有食物時說話。”布魯斯回答,“阿弗教過你禮儀。”
傑森拌嘴回去,“阿弗也教我們要吃得健康,你看看我們今晚在吃些什麼。”
“我吃的是雞胸肉牛油果三明治,非常健康。”布魯斯朝自己的空盤子示意。
“阿弗也教我們要吃得健康,你看看你今晚都帶我來吃了些什麼。”傑森更正自己的話。
布魯斯的表情嚴肅,但眼角有笑意,“不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這是你自己點的,你其實可以跟我一樣點健康的三明治。”
“然後被剝奪走我生命裡的唯一樂趣?Yea,no。”傑森控訴,“而且,水牛雞翅跟薯角是你給我點的,最不健康的食物都是你點的。”
“我隻是想讨好你。”布魯斯攤手,“有用嗎?”
傑森的嘴角也擡了起來。“我已經長大了,布魯斯。别指望像小時候那樣用個蝙蝠漢堡就把我拐走。”說完後他就繼續埋頭啃薯角吃,假裝沒看見布魯斯的眼裡閃過淚光。
吃完飯後他們就回去住宿的小屋了。屋内鋪着木質地闆跟大片看起來就很柔軟的淺咖色地毯。傑森自己把輪椅推到沙發邊把自己挪到上面,布魯斯也坐在他旁邊,道,“這裡隻有一個浴室,你想要先洗嗎?”
傑森吃飽喝足後實在懶得動彈,再加上他今晚又大哭一場,精神疲憊。于是朝布魯斯那兒擺手,“你先去吧,讓我消食一會。”
于是布魯斯就去了,但傑森在他洗完前就已經倒在沙發上睡着。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就是布魯斯試圖把他整個人從沙發上抱起來,傑森迷糊地掙紮,“我自己來。”
“不用,我抱得動。”布魯斯卻道。傑森也的确感覺到自己已經被抱起來了,困意仍然占據他的大腦,他便放棄掙紮将額頭抵在布魯斯肩膀上繼續昏昏欲睡。他肯定又睡着了,因為他再有意識的時候就是布魯斯脫掉他的鞋子給他蓋被子。
“我很重吧。”傑森縮在被窩内撐開一隻眼皮看向布魯斯,等着他表達後悔之情。
“沒事的。”布魯斯卻道,“我上一次抱你是在爆炸的時候,再上一次抱你是在——”他嗆得沒能說完。傑森恍惚了一會才意識到布魯斯在指什麼。布魯斯再上一次抱他應該是在傑森仍然十五歲的時候,在埃塞俄比亞,布魯斯從倉庫廢墟下抱起傑森的屍體。
傑森的心都為布魯斯感到難過。
“不管再重我都能抱起我的孩子。”布魯斯的手插進傑森頭發裡,“不然我鍛煉的意義何在。”
傑森被逗得從鼻腔發出哼笑,“I don't know,為了蝙蝠俠救人的時候不丢臉?為了給那些超模秀身材當sugar daddy?”
那隻在他頭發裡的手就抽出來彈了一下他的額頭,“Ouch!”傑森抓馬地捂住額頭翻身将被窩罩過頭頂。“我要跟阿弗告狀你欺負我。”
布魯斯幹巴巴道,“今晚放過你。但你明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刷牙,包括用牙線,聽見了嗎?”
“沒聽見。”
“說起來你是不是很久都沒有看牙跟眼睛了?等回了馬裡布我就給你約醫生。”
“沒聽見。”
“傑森。”
“沒聽見。”
“我們明天晚上去吃這裡一家很有名的牛排店,假如我心情好可能允許你點一杯熱紅酒。”
傑森從被子裡探出頭,“真的嗎?”
布魯斯愉快地說道,“假的,隻是确保你能聽見我之前說的話罷了。”
“Ughh,”傑森呻吟,“我恨你,布魯斯。”
“Love you too, chum.”布魯斯關上了傑森卧室的床頭燈,柔和道,“Sleep tight.”然後他朝外面走去。
盡管腿仍然在隐隐作痛,傑森幾乎在他走出卧室前就再次睡着。他那天晚上又做了關于十五歲傑森的夢,夢裡他生病發燒,躺在床上,布魯斯坐在床邊給他讀《銀河系漫遊指南》。然後不知怎麼又夢見現在的傑森在圖書館跟其餘的潛水松鴉一起讀書,夢中傑森的腿也沒了,但其他人都仿佛沒看見一樣正常地對待他。
那算是一個好夢。
然後傑森徹底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