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道對方還沒有接受，他明知道對方會感到痛苦，他明明深愛着他，但是看啊，看看他都做了什麼！他甚至想着如果艾倫醒來指責他，他就能借此表明心迹、更進一步？

他就是這樣算計着他們的感情的嗎？

以愛的名義傷害對方，喬治·卡文迪什，你果然還是一個無恥下流的蠢貨！

喬治反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在艾倫驚呼前解釋道：“我沒有用力，不會留下痕迹的。”說完，他忍不住自嘲一笑，看看，為了所謂的名譽，他的虛僞連猶大都自愧不如。

艾倫的身體實在是無力再做什麼了，喬治把他拖到床邊的沙發上，然後當着對方的面，把原本的床單扔到了壁爐裡。

火焰燃燒起來，罪證很快化成了灰燼。

火光中，一人沉默着，一人茫然着。但喬治與艾倫的關系，也的确改變了。

當喬治靠近艾倫，他感受到了對方身體的抗拒，是很輕微的繃直，但随即努力地讓自己放松下來。

喬治蹲下身來，仰視着艾倫，這一刻，他再次确然地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難過。于是，這個原本願望終于實現了的男人，目光也變得悲傷起來：“對不起，我的愛。”他撫摸着對方的臉龐——那原本是想移開的——上面依稀還有濕潤的痕迹。

“少爺，這是錯誤的，”艾倫多想讓自己顯得鎮定一些，但都失敗了，“忘了它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喬治描摹着對方的容顔，然後打碎了對方的幻想：“我不會忘記，也不想忘記，這一切本來就是我的目的。”

艾倫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承認這是錯誤的，但我最大的錯誤就是傷害了你，除此之外，我沒什麼好後悔的。”喬治說道，“我對你的愛從來不是錯誤，我很确定我想和你在一起。艾倫你知道嗎？我活着，就是想和你獲得幸福。”

艾倫搖着頭，他拉開喬治的手，但自己的手又反被對方握住。

“你不相信我對你的愛嗎？”喬治問。

“男人和男人不該有愛，也不能有愛。”艾倫說。

“可是你曾經說過，你願意支持我，哪怕和我一起堕入地獄。”喬治說。

艾倫幾乎要哭了：“可是如果沒有我，您就能進入天堂了呢？如果不是我誤導您，您就能獲得真正的幸福了呢？”

“沒有你，就沒有天堂！”喬治忍不住反駁道，但這顯然吓到了本就精神虛弱的艾倫，下一刻，喬治不得不降下了聲調，“我的愛，難道你看不出我的真心嗎？難道你感受不到我的感情嗎？難道你認為這樣的我和一個不愛的人結婚，就能獲得所謂的幸福了嗎？”

兩人的争論似乎回到了端倪初現的那天，隻是一人由隐晦變得直白，另一人則深陷自我的譴責之中。

喬治緊握着艾倫的雙手，似乎這樣就能讓對方多感受一點他的心：“而且，艾倫，我們明明彼此相愛。”

艾倫幾乎要跳起來了，反駁的話脫口而出：“您在胡說什麼！”

“我們不是彼此相愛嗎？你不愛我嗎？”喬治問道。

艾倫很想說沒有，但下一刻，他聽到喬治說：“你能向上帝發誓嗎？如果你說的是謊言，就讓撒旦取走我的生命。”

“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艾倫又氣又急，“我對您的愛從來不是那種愛。”

“為什麼不是那種愛？”喬治不依不饒道，“你能接受我和别人在一起嗎？你能看着我和别人生孩子嗎？”說着說着，喬治自己都懊惱起來：“哦，該死的，哪怕再心痛，你也會願意的。”

“我……”

喬治深吸一口氣：“艾倫，我需要你，我不能沒有你。我隻是想獲得幸福，我隻是希望以後的每一天我們都能陪伴彼此，這是我唯一的心願了。”

“身為主仆的我們不是一直這樣嗎？”艾倫悲傷極了。他早就發誓一輩子服侍喬治，為此，他也早就做好了一輩子單身的準備，但事到臨頭，他的主人不要女主人，而要他這個本來就能陪伴他一輩子的男性仆人。

“喬治少爺，沒有愛情，我們也會一直在一起啊。”

“這不一樣。”喬治說。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艾倫與喬治的對話再次被打斷了。本就懊惱不已的喬治，在得知是本傑明邀請他共進早餐的消息時，也沒有開心起來——艾倫的表情沒有絲毫的驚訝，他似乎知道本傑明邀請自己的目的。

這一刻，喬治想到了什麼，這讓他心頭一跳：“昨晚你聽到了嗎，我和本傑明的對話？”

艾倫低着頭，沉默着。

于是喬治得到了答案。

“該死的……”這一刻，喬治是真的想殺人了，殺死敗事有餘的本傑明，更殺死這個罪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