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和喬治聞言都愣住了,活像走神的孩子忽然被家庭教師點名,維拉夫人更是連哭泣都忘記了。
不等安東尼質問,維拉夫人尖銳道:“為什麼不是維克多?弗朗西斯,你在說什麼糊塗話!”
弗朗西斯頭疼地說:“維克多已經有未婚妻了,你知道的,是那位勞拉·戴維斯小姐。”
“我不知道!”維拉夫人不顧形象地站了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不同意!伊麗莎白必須和維克多結婚!”
維拉夫人的話如果被有心人聽到,絕對會以為維克多才是她惟一的兒子。一個母親,卻輕視着自己另外的兩個兒子,這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啊。
理查德不動聲色地看了喬治一眼,喬治回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他早就知道自己在母親面前分文不值,任何首飾珠寶都比喬治更能奪得維拉夫人的喜愛。現在事關維拉夫人的娘家,她當然更加着急和在意——隻有伊麗莎白和維克多結婚,她才能保證自己兒子的利益,也保障娘家的權力。
弗朗西斯無奈極了:“我很抱歉,夫人,除非出了意外,否則維克多的未婚妻已經無法改變了。”
安東尼冷下了臉色:“你從沒告訴過我這件事,弗朗西斯。”
“如果不是霍爾出了意外,我本來很快就能告訴你的。”弗朗西斯說。
“不能退婚嗎?”維拉夫人問道。
“為了伊麗莎白,如果能的話,你以為我不會這麼做?”弗朗西斯反問道。
兩家的利益擺在眼前,弗朗西斯卻寸步不讓,這已經足夠說明一些問題了。
維拉夫人盯着自己的丈夫,确定對方不會動搖之後,頹然地坐了回去。
維拉夫人不清楚,喬治其實是知道的。卡文迪什家族和戴維斯家族在海上貿易有了合作,投入了大量的物力和金錢。為了鞏固彼此的信任,他們約定讓維克多和勞拉結婚。
維克多的确可以和勞拉分開,但那意味着菲爾德莊園巨大的财産損失。
維拉夫人無話可說,但安東尼身為一個父親,對這個結果他無法忍受。
“理查德和喬治,兩個不能繼承莊園的家夥?”安東尼憤怒道,“你要奪走屬于伊麗莎白的财産,卻要她嫁給這兩個人?”
憤怒和哀傷已經讓安東尼侯爵失去了理智,否則他不會說出這樣不得體的話來。喬治和理查德的确不能繼承莊園,但他們依舊是貴族。如果他不是維拉夫人的哥哥,貴族的尊嚴和體面足以讓他們彼此敵視。
但理解一個父親的哀恸是一回事,憤怒就是另一回事了。艾倫頻頻地去看喬治的神色,因為站得遠,他隻能看到對方的側臉。
喬治比想象中平靜許多,連眉頭都沒有動彈,一副穩重平和的模樣。他并不在乎安東尼侯爵充滿蔑視和貶低的話語,但這更讓艾倫心疼了。
他的主人的确不能繼承莊園,但這不妨礙他在未來成為一位成功的紳士。僅僅憑借繼承權去判定一個人,這是多麼的傲慢和無禮啊。
艾倫憤憤不平着,為着喬治被貶低,為着喬治的名譽,但他其實也沒想過喬治會有娶伊麗莎白的可能——畢竟維克多和伊麗莎白結婚的确是最好的方法。
艾倫看着對峙的弗朗西斯伯爵和安東尼侯爵,他們準備怎麼做呢?是讓伊麗莎白小姐繼承家産從而失去爵位?還是讓理查德和對方完婚?又或者在安東尼侯爵還活着的時候,找一個紳士把伊麗莎白小姐嫁出去?
安東尼侯爵起身離開了,以葬禮還有其他事務要安排為由。這位紳士憤怒的背後,更多的是焦慮和不安。畢竟他的權勢與地位是注定要被菲爾德莊園繼承的,哪怕卡文迪什三兄弟都不願意娶伊麗莎白,結果都是一樣。
正因為明白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卻不能讓對方滿意,弗朗西斯伯爵對安東尼的指責全然接受。
“他是我的哥哥。”維拉夫人悲傷地說,“但我卻連他這微小的要求都做不到。”
弗朗西斯伯爵歎了口氣:“也許我們可以簽署協議。”
“協議?”
“伊麗莎白的嫁妝裡可以帶上這邊的地産。”伯爵說,“而她的嫁妝絕不會算入菲爾德莊園的資産。”
“政府不會答應的。”維拉夫人說,“如果能這麼簡單,限定繼承權早就不複存在了。”
“也許不用這麼煩惱,”忽然,喬治開口說道,“你們為什麼不問問伊麗莎白的意見呢?也許她有心上人呢?”
喬治并不想再浪費時間,這些毫無營養的對話和他有什麼關系呢?他隻想帶着艾倫去好好休息一下——為了及時趕過來,他們一路幾乎都沒合眼。
但喬治的态度理所當然地惹惱了維拉夫人。
“喬治,閉上你的嘴!你在污蔑你的表妹!”維拉夫人憤怒地指責着喬治,“我竟然把你教育得這麼自私,這麼的心胸狹窄。哦,我可憐的伊麗莎白,她什麼都不懂,她還隻是個孩子。”
喬治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在場的其他人也是臉色各異。
“無論如何,維克多是不可能了。”弗朗西斯伯爵看向剩下的兩兄弟,“你們呢?如果你們願意娶伊麗莎白,相信安東尼那邊……”
“我就不用了。”喬治沒有任何猶豫,“我還隻是個學生,結婚對我而言太早了。”
理查德一時沒有說話。
“理查德,你呢?”弗朗西斯伯爵問道。
“我不知道,”理查德猶豫地說,“而且如果真的就像喬治說的,伊麗莎白有心上人,那我們……”
“理查德!”維拉夫人拍着胸口,一副快要喘不上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