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昏沉得厲害,少爺,但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艾倫故作自然地說,“我多麼害怕您讓我去二等車廂休息,卻在這裡一個人獨自等待晨曦的到來。”
話音剛落,本來貼着艾倫的身體果然離開了,艾倫被喬治轉過了身,接着他便聽到了喬治滿是歉意的話語:“哦,看看我在幹什麼。”
喬治一路沒有合眼,艾倫也是同樣,比起喬治,艾倫還要時刻關注喬治的體态禮儀,安排一路的吃喝。眼下,兩個人的确都該好好休息了。
但喬治隻要想到和艾倫分開,渾身都像是被枷鎖束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少爺?”
“今晚你就留在這裡吧,艾倫。”喬治說。
艾倫的确購買了二等車廂的火車票,但應喬治的要求,這一次沒有裡斯本作伴的喬治獨占了一整個高級車廂——關上車廂門,這就是一個私密的空間,一個絕不會被打擾的空間。
艾倫本來隻是以退為進,希望喬治發誓會盡快入睡,但他并沒有留在高等車廂的打算。
“這不合适,少爺。”
但喬治顯然不這麼認為:“沒有什麼不合适,仆人服侍他身體不适的主人,就算整夜留在這個車廂裡,又有誰能指責你呢?他們隻會贊美你的盡職。”
“可是……”
“拜托了,艾倫,你不是擔心我難以入睡嗎?為什麼不親自督促我呢?”喬治語氣聽起來可憐極了。
與喬治可憐兮兮的語氣相反,他抓着艾倫肩膀的手可從始至終都沒有松開過。
“有你在,我才能進入安眠,”喬治加大着自己的籌碼,“難道你忘了嗎,隻有你能幫助我遠離噩夢的侵蝕。”
聞言,艾倫果然開始猶豫。
一次偶然的意外,艾倫發現睡眠向來不錯的喬治頻頻做着噩夢,當他從驚恐中醒來,等待他的就是徹夜的清醒;但如果那個時候艾倫在他身邊,喬治就能安靜下來,在艾倫的體溫中再一次入睡。
眼下,喬治的精神狀态可比先前更加糟糕。
最終,艾倫還是同意了,如果到時候真的有人問他為什麼整夜不回二等車廂,就用喬治少爺的理由作為回答吧。
打點好一切,眼看着喬治少爺終于閉上了眼睛,艾倫才在另一張床鋪躺下了。他的确已經很累了,以至于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但擔心喬治的心讓他沒有進入深眠,所以當感受到身邊的異動時,艾倫很快又清醒了過來。
漆黑的車廂,黑魆魆的人影正站在艾倫的床鋪邊。
“少爺?”
喬治無聲地掀開了艾倫的被子。
艾倫下意識想要阻攔,但在貼住喬治的手的瞬間,他便猶豫了——那手汗蹭蹭的,冰冷極了。
這和冰塊無異的溫度,他一個人在黑暗中呆了多久呢?
“我很抱歉,艾倫,”喬治開了口,明明說的是祈求的話,語氣卻是強硬的,“原諒我吧,我就是這麼一個自私、懦弱的膽小鬼。”
艾倫将喬治的手攏在掌心,感受着對方如幽靈一般的溫度:“不,您一直都是一位勇士,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默許了喬治的動作。
在這個高等車廂,隻要他們足夠小心謹慎,今夜注定不會有人來打擾,也不會有人發現。
或許這樣能緩解喬治少爺的不安,在朦胧中,艾倫昏昏沉沉地想着。
喬治呢?他親吻着艾倫的頭發、眼睑、指尖,遠沒有感受到滿足,隻有貪婪在越發地叫嚣着想要更多。
如果艾倫是一塊寶石就好了,這樣他就能将他時刻握在手裡。
或者艾倫能變成一塊肉,這樣他就能将他整個兒吞下去,再不用害怕失去他。
火車軋過鐵軌的聲音充斥耳邊,喬治用手描摹着艾倫昏迷的面容,心底既慰藉又害怕。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該怎麼辦?
如果一切無法改變,重新走向正軌,他又該怎麼辦?
“萬能的上帝,仁慈的主啊,我向您祈禱……”喬治将艾倫抱在了懷中,就像落海的人抓着他惟一的浮闆,“既然您降下了恩賜,這一次,讓我們獲得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