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下馬車,就被人潮包圍了。
搞什麼……
聞厭站在人群之中有些莫名,他特意讓周則晚些才把消息放出去,就是為了少些人,好名正言順地放水把唐柏弄進樓中,周則那家夥弄那麼大陣仗幹什麼?
但很快聞厭就意識到是他錯怪自己的副使了。
山海樓多年沒有招過人,消息一出,就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鹜,若是時限再放長一些,可能半個魔域的魔修都要來了。
這場景同樣也讓周則一出現就皺起了眉。
這可不符合那位的要求。
不過在有所行動前,周則先不引人注意地在人群中搜尋了一番聞厭的身影。
人群擁擠,所以顯得因為坐輪椅而空出來的位置格外突出,讓周則很快就連帶着找到聞厭所在。
“一個殘廢還來湊什麼熱鬧。”
有人沒站穩撞到賀峋的輪椅上,看清楚後沒好氣地啐了一口。
賀峋聞聲看了那人一眼。
青年模樣,神情跋扈,目露不屑,看人時吊着眼,鼻孔都要朝到天上去。
賀峋擡手,卻是扶了一下同樣被那人撞到的聞厭,面色如常地移開了目光,沒有搭理對方的話。
那人見狀,得意地哼了一聲,扭頭繼續往前擠。
聞厭可不受這氣,然而他剛眼一眯,坐輪椅上那人就像知道他在想什麼,扶着他的手用了些力,輕笑着勸道:“算了。”
聞厭轉身瞪了對方一眼,頗有些“這都能忍?”的難以置信,很快又無所謂地一聳肩:“随意,反正說的又不是我。”
唐柏一直聚精會神地盯着前頭空蕩蕩的高台,再次錯過了另外兩人的你來我往。
“景明,徐兄,你們看,山海樓來人了。”
這時聞厭才轉頭看到自己的副使。
接收到聞厭讓他照常開始的意思後,周則把目光自一直沒從聞厭腰間移開的那隻手上收回,極輕地向他們毫無反應的樓主點了下頭。
周則對着衆人公事公辦道:“山海樓副使周則,負責本次選拔。”
人群中有一陣小小的騷動,特别是專門擠到最前面的那一部分,好像有些失望。
“怎麼不是聞樓主?”
“還以為這次能一睹真容呢。”
“……”
周則話音一頓,習以為常地繼續示意身後的下屬把法器布置好。
法器啟動,現出秘境的入口。
周則言簡意赅道:“一炷香的時間内,在秘境中找到山海樓令牌的,勝出。”
“可以搶嗎?”有魔修大聲問道。
“随意。”
周則說完後就退到一旁,讓衆人自行進入秘境。
三人說定先分頭行動,各自碰碰運氣。
聞厭才懶得真老老實實把流程走一遍,等到隻剩自己一人後,熟門熟路地繞去了最偏僻的秘境邊緣,準備找個地方眯一會。
“原來聞樓主躲到這裡來了。”
聞厭才舒舒服服地倚着樹幹躺下,就聽一道熟悉的嗓音在樹下響起。
賀峋隻見面前樹葉簌簌落下,然後樹間垂下一截淡青色衣角,聞厭探身不悅地盯着他道:“你跟蹤我?”
賀峋道:“不敢。隻是突然有些好奇聞樓主此時會做些什麼,便跟了過來。”
還有臉說不是跟蹤……
這個高度剛好讓他垂眼就可以看到人,聞厭嗤笑道:“還有閑心管我幹什麼?難不成你覺得我會幫你進山海樓嗎?”
聞厭手中還拿着條剛掰下來的樹枝,尖銳的斷面戳在眼前人需要坐輪椅的腿上,話音剛落,突然氣勢一變,平平無奇的樹枝帶上了濃厚的殺意,帶着風往對方的脖頸刺去。
賀峋一拍輪椅扶手,身形向後掠去,避開了聞厭的攻勢。
聞厭緊追不放,賀峋不得不出手招架。
過招間,聞厭意外地發現對方修為竟然比初見時漲了不少,但内府還是虛弱,有着重傷未愈之相。
兩人一開始所在的樹旁是一處斷崖,聞厭很快就把對方逼至崖邊。
賀峋背靠着萬丈深淵,微微仰頭,和指着自己脖子的樹枝拉開一點距離。
他平靜地對聞厭笑道:“不知是何處得罪了樓主?突然要置我于死地。若是因為跟蹤之事,我可以道歉。”
“不必,突然看你不太順眼罷了。”
聞厭沒有再往前逼近,就讓對方的輪椅處于一個危險的平衡位置,懶洋洋地擡手,樹枝漫不經心地在眼前的脖頸上下滑動。
“你壞我計劃,按理來說我是會殺你的。”聞厭用樹枝戳了戳對方,笑眯眯道,“可是我又不想殺你……但不代表這事就這樣過去了,我高興的時候可以和你說說笑笑,不高興了就要拿你出氣,反正你現在中了蠱,别無選擇。”
賀峋無奈地彎了眼睛:“……聞小魔君未免也太不講理。”
聞厭理直氣壯地回道:“在山海樓,本座就是道理。”
“好吧。”賀峋像是屈服在這種強盜邏輯下了,“這樣出氣了嗎?”
嗯?
手中的樹枝被人攥住,緊接着突然被抓着一扯,聞厭還沒放手,對方的輪椅就往後一滑,連帶着他也一起墜入身後的萬丈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