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放大!”
43區的畫面很快被投成全屏。
畫面之中,一個黑發的少年從盤虬的樹根上飛速越過,緊接着,一隻碩大的硬殼類甲蟲用翕動着口器将整根大樹連根拔起。
連帶着在樹根上飛奔的少年也被高高抛在空中,他沒能長出骨翅,隻能調整姿勢摔落在地上,借幾個翻滾卸去沖擊的力道。
他的後背狠狠地撞在被拔起的樹根上,下一刻,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射而出,他伸出手背将鮮血擦去,滿是血污的臉上一雙紅瞳亮得驚人。
少年的視線突然對準了仿昆蟲式攝像頭,屏幕外的衆人悚然一驚,好似隔着屏幕和那雙染滿鮮血的紅瞳撞上了。
那雙眼睛亮得驚人,仿佛燃燒了他的靈魂。
多麼令人震撼的一雙眼睛。
下一瞬,紅瞳的雌蟲收回視線,又奔跑起來,他身上受了很多傷,面對星豸的攻擊隻能逃跑,隻是他的動作越來越滞澀,眼看就要被星豸的口器鉗住。
“蘭修怎麼在裡面?!”安朗轉頭看向工作人員,“快喊停,把他放出來!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工作人員的神色卻為難起來:“雄蟲閣下,‘無垠’區本是星豸們的栖息處,開啟光牆之後隻能進不能出。”
“不是有光牆嗎?他怎麼進去的?!”安朗驚道。
工作人員面對雄蟲的怒火,臉都吓白了,嚅嗫着嘴唇不知道怎麼回答。
一旁沉默着雷利的答道:“罪犯的手環可以錄入身份識别信息和光牆出入權限。”
像‘無垠’區這樣的特殊的光牆權限肯定是事先錄入的。
高大的雌蟲頓了頓:“或許是您之前做的決定。”
雷利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作為螳主的得力下屬,幾乎是欽定的雌君蟲選,知道的消息自然要多一些。
蘭修的腺體就是這位殿下下令挖除的,原因是為了杜絕他覺醒的可能性。畢竟先天發育不良不代表不能治愈,隻要有腺體,他就有可能會返祖化。
挖出腺體這樣的事情太過殘忍,容易引起雌蟲的公憤,所以這件事殿下做的還算隐蔽。
聽說那雌蟲還算硬氣,拼死反抗了一陣。隻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他的腺體還是被摘除了。
既然已經結下深仇,這位殿下不可能一點防範也沒有。蘭修手上的鐐铐就是最好的印證。
一旦蘭修有不軌之舉,那個鐐铐就可以要他的命。
雷利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在安朗失憶之後,他對這隻雄蟲有所改觀。
誰知道即使失去了記憶,他也一如既往的惡毒。
甚至更為變态。
他先前百般對蘭修好,或許是想讓那隻雌蟲以為自己足夠幸運能得到殿下的垂青,然後再感受到墜落泥潭的絕望吧。
安朗當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評價,他這才注意到蘭修右手上的銀色手镯——那玩意做的精巧,他曾見過一次,但卻根本沒往鐐铐方面想過,還以為這是哪款時興的個蟲終端或是镯子!
安朗着急地來回踱步:“裡面沒有救援隊嗎?!”
工作人員有苦難言,這送進去的都是罪犯,就是讓他們進去當活體飼料的,怎麼可能有救援隊!
“可以遠程對話嗎?我們給他開啟光牆權限,讓他往邊緣跑!”
工作人員再次搖頭,這裡面雖然有許多攝像頭,但是卻沒有對話功能——許多臨死前的罪犯都會肆意辱罵貴族,或是抖露秘密,為防止這樣的情況發生,整個‘無垠’區都沒有傳聲機制。
連表演都是同期配的音,而不是原聲。
而且光牆進出權限是要在特殊儀器上開啟的,手環不在,根本無法開啟。
“我們不能開懸浮車從上方救援嗎?”安朗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停在鬥獸場外的懸浮車,懸浮車速度很快,飛得也高,比地球上的直升飛機更适合救援。
工作人員連忙搖頭:“因為部分星豸有翅,所以光牆是呈碗裝倒扣在‘無垠’區之上的,而且為了防止罪犯逃跑,‘無垠’區内開啟了強磁場幹擾,所有交通工具進入之後都會失效。”
“平日中B級以上的星豸都是關在分隔牆内單獨喂食,不會跑出來。”
“但前些日子抓到了蝗族叛軍,三天前這裡有一場表演,上級吩咐将光牆内所有分隔牆打開。”工作人員一邊調出無垠區内的示意圖,一邊小心地觀察着雄蟲的表情。
平時裡光牆内部還有數個隔斷,每一隻高等級星豸都單獨飼養,若誤入‘無垠’區也隻會碰到兀自覓食的低等級星豸,危險性并不大,可若是這位雄蟲現在非要他們進去救援……
安朗認真查看着示意圖,發現【無垠區】内的分隔牆相當密集,但因為占地過大,每一塊分隔區的面積都有四千平米左右。
工作人員提醒道,他隻覺得自己倒黴極了,偏偏撞上這麼個雄蟲:“分隔牆啟動還需許多手續,一時半會兒也批不下來,而且若是貿然打開分隔牆,可能會将星豸和裡面的蟲一起關在裡面……”
到時候裡面的蟲連逃跑都不行,隻會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