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雌蟲嘔出一口鮮血來,安朗顧不上再看,他連忙俯身查看蘭修的情況。
“喂,蘭修!蘭修!”
雖然這個隔斷區的光牆處沒有等待的星豸,但不代表這個隔斷區就是安全的,安朗得帶着他找個地方等待救援。
隻是蘭修的情況糟糕透了,他雙眼緊閉,腹部的血窟窿還在不斷湧出血液,右手上附着的黑色蟲甲已經消失,整隻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顯然是斷了。
安朗喊不醒蘭修,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搬動會進一步加重他的傷情。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很輕很輕的咀嚼聲。
安朗一直很讨厭指甲劃過黑闆的聲音。
他一聽到這種聲音就會起雞皮疙瘩。
他曾經看到有種說法,對這類聲音敏感來源于人類的求生需要,這其實是一種預警機制——因為這很像是猛獸啃食人的骨頭發出的嘎吱聲。
而現在,安朗隻感覺這聲音讓他毛骨悚然。
嘎吱。
嘎吱。
那聲音細不可聞,卻精準地觸動着安朗的神經。
而且他能感覺到那聲音越來越近了。
安朗情不自禁地滾動着喉結。
背部的翅膀在他方才摔下來的時候就碰着了,現在有些使不上勁,更别說帶着兩個人飛了。
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蘭修,默默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在安朗蹑手蹑腳地離開後,躺在地上的雌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血紅的瞳仁一瞬間轉為淺粉,神色清明,絲毫不像是從昏迷中醒來的人。
蘭修的手指慢慢伸向腹部開始結痂的傷口,覺醒之後的雌蟲自愈力極佳,可能會讓雄蟲送命的傷對于他們而言不值一提。
安朗·柯菲林。
蘭修在心中緩慢地念着這個名字,前一世到死也沒能長出的翅膀,這一世怎麼就突然長出來了呢?
他比較着這隻雄蟲兩世截然不同的性格。
或許是平行時空帶來的改變。
不過這都無所謂。
蘭修站起身子,他的骨架倏地拉長,急速生長的骨骼皮肉将剛要愈合的傷口再次扯開,他手指上也染上鮮紅。
這一次他要送柯菲林什麼個死法呢?
他不甚在意地扯落身上過小的衣物,任由銀白的長發包裹全身。
赤裸的雙足輕巧地落在冒出新芽的土地上,銀發逶迤至地,他走得很慢,仿佛這裡不是遍布星豸的‘無垠’,而是他的花園。
一隻隐蔽的昆蟲攝像頭匍匐在茂密的叢林間,忠實地記錄着白發雌蟲的一舉一動。
“差點忘了。”蘭修輕聲說道。
昆蟲攝像頭“嘭”地一聲炸開。
與此同時,在光牆外的雷利收到鬥獸場内亞雌打來的通訊:“雷利先生,出大事了!‘無垠’内所有的攝像頭都壞了!”
“你說什麼?!”
“全壞了!而且已有的畫面也受到損害,調不出來了!”工作人員急的抓耳撓腮,“現在隻知道殿下往南邊走了!但具體在哪個隔離區我們看不見!”
“怎麼壞的?”
“不知道,我們懷疑是蝗蟲用精神力在内部進行切斷!”亞雌抖着說完,整個‘無垠’區内除了殿下和那隻未覺醒的雌蟲,也就是三天前投入的二十餘隻蝗蟲叛軍了。
如果是這樣……那殿下!
不管外界的雌蟲們如何激動,安朗這邊安靜得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他方才順着聲音的方向探過去,就是想看看那是什麼星豸,再把它引開到别的地方——蘭修那樣的傷實在是不能搬動了,萬一體内折斷的骨頭刺破了内髒,那隻會死得更快。
而他休息了一陣,翅膀勉強也能飛一會兒,總歸死得要慢些。
而且當時下來的時候雷利就說過救援隊最多一個小時就到了,他們方才和那隻甲蟲周旋了那麼久,他應該能活着撐到救援隊來吧!
隻是方才逃跑的時候耳麥掉了,他沒法和雷利取得聯系。
沒走多久,他就看見一隻散落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