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意從心底升起。
蘭修在他身邊,再右邊的是青,那具屍體是誰的,是三個守衛之一,還是尤灼?
突然,安朗覺得視線一閃。
人在黑暗中對光是很敏感的,他明顯感覺到整個山洞變得更暗了。
怎麼回事?月亮被雲擋住了?
安朗下意識回頭,就發現方才的月亮已經不在原處,而是平移到了左邊。
怎麼回事?
緊接着,他悚然一驚。
那哪裡是什麼月亮,那分明是一隻巨大的眼睛!
它發着幽幽的光,有種淡淡的青色,其中卻沒有瞳孔。
安朗差點就驚叫出聲,是蘭修緊緊攥住了他的手。
【别、出、聲】蘭修一筆一劃在安朗的手上寫着。
【夜盲】他繼續寫道。
安朗勉強定住心神,開始關注洞外碩大無比的星豸,它簡直像是一座山一樣地擋在外面,但也拜它所賜,幾乎沒有風能吹進來了。
這星豸總不可能是為了他們擋風。
最大的可能是這隻星豸是裡面那群小星豸的親娘!
媽呀,他們竟然闖到星豸孵卵的老巢來了!
它匍匐在外面,一隻眼睛對着洞外,一隻眼睛對着洞内,也難怪安朗隻看到了一隻,誤以為是輪月亮。
它非常緩慢地眨着眼睛,似乎已經睡着了。
安朗餘光瞥見裡側的小光點開始逐漸散開,可想而知那具屍體已經被消耗殆盡了。
他呼吸一窒,再不動作,等小星豸爬到他們身上,就算是睜眼瞎也知道他們是食物,那時候就晚了!
突然,安朗感覺蘭修又捏了捏自己的手,緊接着一個冰冷的東西就被塞到了他手上。
這是……
黑暗中,一道黑影突然抓起地上的雪球向右側扔去,啪嗒一聲,所有的小光點瞬間往右側移去。
與此同時,蘭修拉着安朗飛快朝着巨大星豸的尾部沖去。
那有一個小的縫隙,唯一流動的風便是從那邊進來。
令人牙酸的嘎達嘎達聲從後面響起,讓人聯想到它們腹部肯定有多對步足。
“跑!”尤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外面天色很暗,風卷着雪鋪天蓋地地落下。
巨大的星豸站起來,咣當一聲巨響,像是它撞擊到了冰層。
安朗跑的太慢,被後面趕上來的青一把抗在肩上。
遠遠地,他看見尤灼化為原型與冰原星豸纏鬥在一起,蘭修奔跑的影子也越來越後。
在青連續幾個跳躍後,他們的影子便融入風雪之中。
青不知疲倦地奔跑着,直到天邊出現了一絲灰白。
天終于亮了。
可是這雪卻沒有一點停下的意思。
青把安朗放下來了,他重重地喘着粗氣,長距離的奔跑對于這隻被剜去了腺體的雌蟲來說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那三個守衛在火堆裡下了藥,我本來準備守夜的,但還是昏睡了過去。”
“半夜我聽到奇怪的動靜,一睜眼就看見他們在扯您的衣服。”青抿抿唇,“翁他冰川幾乎沒有雄蟲,更别說您這樣高等級的雄蟲了。”
“我猜測裡德是想讓您給永門村的雌蟲配種。”
“這樣新生的蘭族才會更加美貌與強大,他的‘商品’才不會斷貨。”
但是這些守衛看到高等級的雄蟲怎麼會不眼饞?既然已經決定囚禁安朗了,那讓他們嘗嘗鮮也沒有什麼不妥吧?
“這個時候本不是星豸的孵化期,但可能是火堆帶來的溫度使他們提前孵化了,兩個守衛被咬死,好在您的雌侍也醒來了,他把火堆挑滅,并準備帶您出去。”
“然後星豸母蟲就回來了。”青歎一口氣,他安慰道:“這裡離永門村已經很近了,我們先回村裡吧,至于您的雌侍,村民們會幫您的!”
安朗被風吹得渾身哆嗦,他顫抖着裹緊黑色的風雪帽:“你能拉我一把嗎?我實在沒力氣了。”
青伸出手來。
咔哒一聲,一個銀色的手環便被扣在了他手上。
“閣下?!”
安朗冷冷地看着他。
“别想掙開了,這個鐐铐是特制的,雖然在這裡面不一定能定位成功,但是電擊是沒問題。”
青沉默片刻,咧嘴笑開:“閣下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作為一個常年獵殺冰原星豸的蟲,卻不知道避開星豸的巢穴,你覺得我該信你嗎?”
“在黑夜裡你都能朝着永門村的方向奔跑,但昨日白天你找山洞卻找了很久,也不合常理吧。”
“我說了這麼多,該你了。”
“我也沒有全說謊。”青低聲道,“裡德是真的缺一個高血脈純淨度的精子庫。”
“如果您真的隻是B級雄蟲,我肯定不敢铤而走險。”
“但是誰叫您是純血啊,殿、下。”
“我這一切都拜你所賜!隻要能吃下你!我就可以二次覺醒!”
最後兩個字他喊得咬牙切齒,帶着切骨的恨意,他猛地掰斷自己的拇指,将手铐摘下來。
“啊——”青發出凄慘的叫聲。
手铐是蘭修在洞穴裡塞給安朗的,它确實有電擊功能,但糟糕的是罪犯錄入的功能并沒有開啟,上面的生物信息依然是蘭修的。
安朗原本以為青背後有多大的陰謀,沒想到還是原主的黑鍋。
趁着青倒地不起的時間,安朗拔腿就跑,甚至逼不得已放出了自己的翅膀。他單薄的翅膀沒撲棱幾下,就被風雪吹得偏離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