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英語書嗎？”

曉紅看看手裡那本《生活英語對話100句》的口袋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徐老被女兒接去美國的時候曾囑咐曉紅讓她開始學英語，許諾日後一定會把她接去美國兩個人一起生活。

所有的人都把這當作是一句哄女孩子的情話。而今徐老都已經去了大半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而曉紅也連買都沒有買過一本英語書，看來也像是沒放在心上。可這會兒忽然學起了英語的意思是……

“哦，沒什麼，隻是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學點什麼。”

這話不像是一個陪酒的小姐口中說出來的，倒更像是從什麼大學生口中說出來的。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也因為這話停下了手。為了轉移話題問了句：“老闆，你在做什麼？”

“哦，外婆菜。”

我之前有介紹過紹興梅幹菜吧？所謂的外婆菜是離紹興千裡之外的湘西的一種做法，将雪裡紅，蘿蔔幹，幹豇豆等傳統方法曬幹的梅幹菜用水泡開後再行入缸腌制，再放入辣椒，姜等佐料爆炒而成。雖然我的手藝不算地道，但在流行健康飲食的當代各式梅幹菜好像沒有那麼暢銷，所以我就想到了這種方式再行處理，各位讀者遇到這種情況或許也可以一試哦。這樣炒制的外婆菜因為口味極重，所以常被當作可以搭配兩三碗白飯的下飯菜。

“外婆菜啊？老闆給我加個外婆菜炒肉沫吧。”

“可你已經點了這麼多菜了，吃得完嗎？”

“今天我還約了人。”

她約的那個人很快就出現在了我的店裡，該說他時髦好呢還是特别好呢？衣服搭配用特别明亮的色彩，染着一頭亮金的頭發，雖然也是酒吧街上年輕人常見的打扮，但趙媽媽的客群大多是一些事業有成，喜歡帶點知性的女性又愛花大錢的中年人。要說是男朋友好像也太年輕了一些。

“還是這裡好，這個Time還有這種diner開着。在我們那邊這個點就隻有各種club了。”這不标準的中文好像是個在海外長大的華人。

曉紅笑了笑，然後給他杯中倒下了可樂。

男孩看中了桌上那盤外婆菜，隻是用筷子不是很熟練，嘗試了幾次都沒夾起什麼後改用勺子舀了一勺，無意間看到這一幕的我也忍不住把心提倒嗓子眼，接下來就像我想象的一樣他一邊咳嗽着一邊把那口菜吐了出來。

“這是什麼啊？Too spicy！”

“就是一些梅幹菜炒的肉沫，在加拿大應該吃不到這些吧？這是下白飯的菜，要是搭配白米飯就會很好吃。”

“True！我第一次覺得原來rice也這麼好吃。”

看到男孩舒展開的眉頭，曉紅笑着問：“今天去找學校怎麼說啊？”

“Agency的人說如果走轉學隻有幾所學校幾個有國際合作的major可以接受轉學，而且還不一定承認我在加拿大讀的學分。我這種情況真想回國内讀大學可能還是走留學生的聯考重新考大學比較方便，學校的錄取分數都不高，而且選擇的餘地也大。”

“那就這麼辦。你會中文，學習成績也不錯不是嗎？”

“姐……我不想讀大學了。我想先在這裡找份part time工作，等陪媽媽走完最後一段路後再打算是繼續讀書還是怎麼樣。”

“嗯，那也不錯。你的人生和我不一樣，有很多的選擇可以做。”

曉紅說着也夾了一筷外婆菜，拌入到自己的碗中後吃了好大一口。

“曉明，這段時間就委屈你先擠在我那兒先住着，打工的事你就先不要着急，白天就乖乖呆在醫院裡陪媽媽。錢的事你不用擔心，姐姐也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久了，養你們兩個這段時間不是問題。”

“可是……”

“沒有那麼多的可是，雖然我們沒在一起長大，可我畢竟是你姐姐。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成姐姐，就聽姐姐的話。”

“既然這樣，姐，你能抽空去醫院看看mommy嗎？媽媽真的很想你，我想她吵着要在這個時候回國，也是想最後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