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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甯沒有遲疑,點頭說道:“我沒問題的,聽導演你們的安排。”
劉沅和張菲都呼了口氣,第一次和偶像明星合作,脾性還是摸不太清,看到他這麼配合,都不免松口氣。
“OK,我跟後面的車說一下。咱盡量少拿東西,人先過去,車後續把東西送上去就行。”劉沅說着将副駕駛座位上的背包背在身上,沖張菲點點頭,便向後面的車輛走去。
約摸五分鐘後,劉沅便安排好了事項。他挑選了主攝影師跟拍,其他更為沉重的設備被留在車上。加肖甯一起出發的人員總共五個,劉沅,張菲,攝影師,以及向導。
從小路上山,路程雖不長,但因為是登高且路況不佳,對于常年居住平原的幾個外地人來說着實有些勉強,更别說扛着沉重攝像機的人了。幾個人手腳并用地爬上一出平地,都有些氣喘籲籲,默契地或站或蹲地原地休息。
肖甯的體力原來是不錯的,但大病初愈再加上剛才暈車餘症未消,此時略覺得有些頭暈,便倚靠在一顆粗壯的樹上緩着勁。突然他感覺到頭發仿佛蹭到了什麼東西,似有若無,他下意識擡手往頭上摸,手指竟有一瞬間動物毛發的觸感,接着便是一陣好似什麼東西快速離開時帶起的尾風。
肖甯被吓了一跳,退向一遍朝樹上看去。一隻小松鼠正拖着蓬松的尾巴沿樹幹向上快速地“逃竄”,眨眼間便跑到了樹的頂部,藏進了茂密的枝葉間。
“怎麼了?”張菲看到肖甯的動作,問到。
“松鼠。”
“啊,之前向導跟我們說有各種小動物,我們一次都沒遇到。”張菲不無遺憾地說。
一旁的向導咯咯地笑着說:“這裡的松鼠都不怕人,喜歡逗人。”
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仰頭看着樹幹,不一會竟看到小松鼠探出身子,邊觀察着邊繞着樹幹溜了下來,藏在一顆倒在地上已經死亡的樹幹後,探頭探腦地看着幾個人。看着小松鼠這可愛模樣,大夥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稱得上慈愛的笑。
肖甯蹲下身子,跟小松鼠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覺得心裡壓着自己的千斤重石好像被擡起了一點,竟有了些片刻的甯靜和輕松。
略做休整,幾人重新出發。幾分鐘後,他們看到了不遠處在立杆上飄動的五星紅旗,這便是齊鳴山區唯一的學校了。
劉沅唉呀着喘口氣:“不容易啊。今天大家的運動量算是可以了。”
張菲鄙夷地看了看他瘦弱的身闆,晃着手裡的腳本文件說:“這才哪到哪啊?你忘了咱的拍攝内容了?接下來有的受。”
臨近學校,肖甯隐隐聽到了稀稀拉拉的讀書聲,而眼前被稱為學校的地方不過是幾座簡陋的磚瓦房,在其中一面牆上挂着一塊木闆,上面寫着:齊鳴山小學幾個正楷字,教室門口的平地用簡單的石塊鋪就,中心是挂國旗的立杆。每天早上升國旗全體師生便站在這個位置,區域非常有限,更不用說有什麼娛樂場地了。
向導将幾人送到地方,仍回到越野車被陷的地方去。
劉沅從教室的窗外走過去,到達最右側的房子前,門邊也有塊小木頭,寫着辦公室三個字。門開着,他站在門外敲了敲門。
随後從門裡出來一名穿着老舊中山裝的男子,年紀大概五十多歲,頭發稀落,幾近全白,戴着一副黑框老花鏡,飽經滄桑的臉上帶着讀書人獨有的腼腆和内斂氣質。他看到劉沅,非常熱情地跟他握手。
“這是齊鳴山小學的校長玉成國。”劉沅介紹道,“學校是他一手攏起來的,堅持了十幾年。”
玉成國有些腼腆木讷地笑着,普通話帶着濃濃的山區口音:“不是,大家一起出的力。”他并不想過多地談論自己,“要不去看看孩子們吧?這會兒馬上放學了。”
劉沅幾人剛才從窗邊走過時,便早就引起了教室裡小朋友的好奇,都微探着身子向外看。
玉成國帶着幾人來到教室門口時,原本大膽的孩子都縮下身子,躲在書本後面,隻露出忽閃忽閃的眼睛。教室地面用磚鋪成,高低不平,教室裡有幾個簡陋的木質桌椅,沒有常規的講台和講桌。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女子站在黑闆前,指着上面的字帶領小朋友念着,與第一排學生的桌子不過一米的空間。
教室裡隻有六七個學生,看起來年齡差有些大,最小的看起來隻有五六歲,最大的應該有十一二歲。講台前的中年女子是玉成國校長的妻子,因為山區偏僻,生活條件簡陋,正規的老師不願意來這裡,來了也留不住,因為缺乏師源,隻得将幾個年紀的學生合在一個班上課。學生也都是一些父母在外打工的留守兒童,平時少有人管,自己養活自己,來不來上課都靠自覺。
玉成國沖妻子點點頭,婦人停下來,将手裡的書本和好,對孩子們說:“今天就到這樣,回家以後把今天的生字寫十遍,下次課拿給我看。好,放學吧!”
“老師,再見!!”
孩子們興奮地将書本忘書包裡随意一塞,一溜煙兒都跑出了教室。但他們并沒有走,而是躲在牆角伸着脖子悄悄地看着幾個陌生人。
肖甯發現教室裡竟還剩下一個少年,安靜地坐在座位上,認真抄着黑闆上的字。
“小天!”玉成國親昵地叫了少年的名字。
少年擡起頭來,他看起來十歲左右的樣子,黑黑瘦瘦的,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他眼睛不大,但眼球和眼白顔色清明,像是被無數次擦拭過的寶石。
小天安靜地走到他們面前。玉成國摸摸他的頭,柔聲說道:“小天,這幾個人就是我跟你說的,要住在你家的叔叔阿姨。這兩天他們要跟你一起生活。”小天看了幾人一眼,乖巧地點頭。
“小天,我們幾個不是壞人,不要怕。我們是拍紀錄片的,跟拍電影電視劇差不多。”張菲稍彎下身子邊說邊伸出右手,“希望咱們好好相處。”
小天盯着張菲的手,看了校長一眼,猶豫着伸出手,輕觸了一下張菲的手,便像彈簧一樣彈開,收回到背後。
張菲彎彎嘴角,問道:“那我們現在能跟你回家嗎?”
小天又看了校長一眼,回過頭問道:“我能抄完字再走嗎?”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