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恕推開門,一個紅酒瓶就滾到了他面前,他邁了過去,看見了蜷縮着躺在手工羊毛地毯上的沈慕白。
沈慕白手裡捏着用透明塑料文件袋保存良好的包養協議,他身上穿的是甯恕穿過的睡衣,喝多了酒的臉色潮紅,臉上淚痕未幹。
甯恕戳了戳他的臉,把包養協議抽了出來,書房中就有碎紙機,他把協議丢入了碎紙機中,不消片刻,協議就變成了一堆碎紙屑。
沈慕白喝了太多酒,他酒量不行,碎紙機動靜再大,也沒能吵醒他。
甯恕留下紙箱,以及一張銀行卡,和一份股份轉讓協議書,捏了捏他的臉,給他蓋上薄毯,就悄無聲息離開了半山别墅。
次日,沈慕白醒來時頭昏腦漲,他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手指一頓,摸到了腰上的薄毯。
他才驚覺,手上的文件袋不知去了哪兒,他一時神色慌張,在書房中四處尋找,生怕把最後一點與甯恕的聯系給弄丢了。
直到他看見了碎紙機裡的一團碎紙屑,他瞳孔緊縮,手指顫抖的把裡面的紙屑倒在了書桌上,怎麼拼也拼不好,他眼睛都氣紅了,是誰?
秘書接到總裁電話,他謹記甯恕的叮囑,不等沈慕白說話,便把昨晚甯恕回過别墅的事說了。
沈慕白猶如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一腔怒火頃刻消失了個幹淨,隻餘下淡如煙塵的灰燼,他沉默片刻,挂斷了電話。
他坐在椅子上,捂住了臉,半晌,修長的手指間溢出一兩聲破碎的哽咽。
甯恕恢複記憶了,他定然是怨上了他,誰讓他在甯恕最需要他的時候抛棄了他呢?
沈慕白枯坐了一個小時,心緒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他又看見了地上的一個半米高的紙箱。
看見紙箱上的銀行卡和股份轉讓協議書,他的心不禁刺痛了一下,甯恕是要徹底與他撇清關系嗎?
沈慕白忽然有點想知道紙箱裡又是什麼,他拆開紙箱,白色泡沫上有一張卡片,他神色微愣,上面寫着“沈哥,生日驚喜”,不知為何,他鼻子忽然酸澀,眼前水汽彌漫,模糊了他的視線。
泡沫裡是一架飛機模型,是高中時期的甯恕送給高中時期的沈慕白的生日驚喜。
沈慕白努力扯了扯唇角,卻笑不出來,他隻有滿心的苦澀。
甯恕在醫院附近租了個房子養傷,養了一個月左右,終于能下床自如走動,恰好甯奶奶手術後的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了,他準備帶甯奶奶回鄉下養老。
回鄉下時,他帶上了那盆仙人掌,江柏川和李盎來送他。
江柏川看見他捧着的仙人掌,輕啧一聲道:“好醜的仙人掌,你别澆多了水,它要淹死了。”
甯恕一愣,“我一個月隻澆兩次。”
江柏川道:“一次少澆點,不是讓你發大水,難怪你會把綠蘿養死,你簡直就是植物殺手啊,朋友。”
甯恕若有所思的點頭,他把一沓整理好的學習資料給李盎,“你好好刷題,按照你現在的進度,明年五月份考試應該可以獲得個不錯的成績。”
李盎刷題都要刷吐了,他頭皮發麻接過學習資料。
甯奶奶嗜睡,她在車上睡到下車才醒,是以,沒能見到甯恕的朋友們。
鄉下的院子是甯奶奶父母留下的土胚房,好在甯恕有空便會回去修繕,土胚房沒有垮塌,内裡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外面挨着圍牆木門邊,左右種了兩棵杏樹。
冬季過去,春日杏樹抽出新條,結出一個個小小的花苞,到了夏季,約摸五六月份時,杏子成熟,一顆顆黃澄澄沉甸甸挂在枝頭。
甯恕把杏子悉數摘了下來,分給鄰居一些,留了一些,一大部分裝箱寄去給了江柏川,還有沈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