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到底還是沒能擰得過江禹海這老東西的大腿,好端端的走上一道,結果整個人被關在屋子裡了,一直到江消他們臨走都沒見上他一面。
段長天覺得江浩也挺可憐的,他作為一個第三者全程圍觀了他們家的故事,本來還想着江浩這人一見鐘情認識一禮拜就要結婚,也挺浪漫主義的,結果就這麼被直接扼殺在搖籃裡了,确實有種江禹海破壞了人家姻緣的感覺。
江消沒說什麼,她本來也覺得江浩這事兒不靠譜,隻是沒料想江禹海反應這麼大,或許自己某方面的敏感值真的不如這老東西。
他提的那一嘴也算是給江消提了醒,現在這個敏感階段,什麼找上門來的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玄學嘛,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的,這段時間很多時候的倒黴事堆積,你以為隻是走倒八字,其實還真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這麼一想,江浩那平白無故突然冒出來的未婚妻就有點可疑了。按照江禹海的說法,這種半道裡殺出來的人物,你且抛開普通人的社會常識,真上升到外八行的高度,借由江浩這個口子打入神調内部接近江消,也不是不可能的。
再結合白終九臨走的時候給江消留的那句不清不楚的話,她覺得自己身邊繞着的棋子是越鋪越多了。
到底是什麼人為了她布下這麼一場大戲?
她想不明白。
隻是知道,江浩這事大概也不能這麼了了,那便宜嫂子是一定得見見的。
段長天去過長輩那邊打完招呼,也差不多要準備撤退了,自己中秋過來拜訪的任務已經完成,跟衆人在外面最後下了一趟館子,開着豪車把大家送回去之後也要走了,臨走的時候蔡央決看見門口那賣糖葫蘆的鋪子還開着門,便吵着讓段長天停在路邊,下去買了兩串。
段長天看着可樂,也跟着要了一串,然後回頭跟江消道:“這東西夠味兒,消小時候也愛吃這個,剛來那會兒見着賣糖葫蘆的就走不動道,也不哭不鬧,就直勾勾地盯着,開始我還當這小姑娘是傻的呢。”
“老黃曆了,”江消道,“現在都多大了,你小時候還愛上馬路邊數汽車呢,喜歡揭人短是不是?誰十七了還尿褲子?”
“哇,我那不是喝多了嗎?”段長天拉長了臉,“我尋思喜歡吃糖葫蘆也沒啥啊,很丢人嗎?我覺得挺可愛的啊。”
“趕緊走吧你,天天說這些沒用的,正經事也不幹一點,看看蔡,比你小幾歲都能自己出來掙錢了,再看看你,天天吃老本。”
“蔡是有市場好嗎,”段長天道,“我倒想幹活,你讓我去美國當響馬賊嗎,他們那裡犯罪分子可比咱們猖獗。算了算了,我走了你真沒關系啊消?你能應付嗎?那石敢當不是還沒有眉目?”
“先把我那便宜大嫂的事情解決吧,”江消道,“事情一樁接着一樁的,焦頭爛額。”
段長天表示理解,開車走了。
蒙冶白蹭了一頓大餐,這會兒也準備要回家了,卻被江消拉住。
“幹嘛去?明天不上班?”
“上什麼班,”蒙冶道,“明天不上學嗎?江消,不是我說,你偶爾也要想起來咱們是正統高中生吧,去蔡老家這麼一趟,都多少天沒去學校了,你不用高考我還要高考呢。”
“誰說我不上學了,明天照常上學晚上去看看我那便宜大嫂啊,”江消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怎麼說現在都算是我神調門下的喽啰了,那尋仇的見你落單又沒什麼戰鬥力的,從你下手怎麼辦?”
“你别管,”蒙冶道,“再者說了,這麼多天了,我還不回家,我舅舅都要起疑心了。那人尋仇就尋仇吧,破罐破摔了,我舅舅還人民警察了,一身正氣,不怕他。”
說着就堅持要回家,江消也不理他了,隻能帶着蔡央決老實回家。
這邊蒙冶終于難得回一次家,正好碰見胡連軍休息,在家看電視打掃衛生,見蒙冶回來了,多少關心了幾句。
“你最近怎麼這麼忙啊?不是去同學家做作業就是搞課題研究的,你們高三還這麼多事?”
“這不才高三上嗎?”蒙冶心虛地在門口換鞋,“等下學期就沒這麼多活動了。”
“不是談戀愛了吧,”胡連軍狐疑道,“舅舅是個很開明的,你要真談了也不要不好意思說,就是别耽誤學習。”
“真沒有,”蒙冶哭笑不得,“哪有這個功夫,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做點?”
胡連軍樂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要給我做飯?行,你去吧,我看看你能做出什麼東西來。”
蒙冶知道他在開玩笑,也不說話,直接進了廚房,發現裡面還沒收拾幹淨,台面上灑了不少鹽巴,便随口問道:“舅舅你今天做飯了啊?怎麼灑了這麼多鹽出來,還有泥巴的,折騰什麼好吃的了?”
胡連軍躺在沙發上,摁着遙控器:“不小心打翻了的吧,你看着随便收拾一下,太麻煩就别弄了,也不是特别餓。”
蒙冶無奈,隻能先收拾了廚房,再煮了挂面,熱騰騰地給胡連軍端出來,得了不少贊賞。
“要不然怎麼說我們小冶懂事呢,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誰家姑娘要是遇見你,也算是享福了。”
蒙冶覺得這些大人真是一肚子的舊思想,滿腦子的保媒拉纖,這幾天聽下來簡直沒完沒了了,隻能随便找話。
“舅舅你最近工作忙嗎?做網警的話坐班應該會輕松一點吧。”
“會比總出外勤好,”胡連軍吸溜着面條,“但是強度還是有的,畢竟這麼多平台呢,挺麻煩。你們平時上網也要注意點言論啊,别哪天被我逮到,結果幕後黑手是你,那我真的要展現一番鐵腕了。”
蒙冶哭笑不得:“我這平時都沒什麼時間上網,诶,你說如果是在那種網上散播不良言論的,你們管不管啊?”
“那得看是什麼不良言論了,”胡連軍道,“普通的吹牛打架肯定是管不了的,那也太多了,涉及一些比較嚴重的,就會重視一點。”
“如果是那種,傳播封建迷信的呢,”蒙冶道,“然後這種封建迷信,最後還真的害人了的——”
胡連軍耳朵一動,停下了筷子:“你是惹到什麼麻煩了?”
“沒有沒有,”蒙冶連忙道,“我就一朋友,前段時間遇上了,反正就挺糟心的。”
“什麼封建迷信啊,”胡連軍漫不經心地又開始吃面,“寫詛咒信這種不算啊。”
“下蠱,請神那種——”
胡連軍的面條差點噴出來,趕忙用紙巾擦了擦嘴。
“小冶,你平時到底都在幹些什麼,”他道,“這種東西你都當真?不都騙小孩的嗎?什麼年代了。”
“就萬一成真了呢,畢竟确實挺邪門。”
“不可能,”胡連軍搖了搖頭,“你都是這麼正經的教育體系下面出來的好學生,怎麼還信這些,你給我離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遠點啊,把腦子看壞了。這東西要是真的有,那還打仗幹嘛,發明槍支彈藥幹嘛,直接雙方各自大擺陣法,把對面頭子咒死得了,費這麼多人力物力。”
蒙冶心想也是,但自己确實親眼看到過啊,隻能說這種話大概真的不能跟胡連軍這種普通社會裡的人說,尤其還是根正苗紅的警察,還會被數落教育一下。
于是隻得閉嘴,看着他把面吃完,端回去洗碗了。
第二天一早,照常上學,蔡央決也早早地坐在了位置上,樣子十分乖巧端正。
今天還是數學小測,早上考的試,下午成績就發出來了,蒙冶最近沒怎麼有時間用功,最後分數不過平平,那缺德老師發卷子的時候還搞激勵機制,分成績段念名字讓人上去一個個的領,除了一幫成績尤其拖後腿的,為了保留一點小孩們的基本臉面,就沒念不及格的人,但還是搞得蒙冶壓力山大。
他當然不可能不及格,但成績也不能算是特别好,離紅分還差了三分,捧着卷子灰頭土臉。
唯一沒料想到的,最後留着發的那個滿分卷子,竟然是蔡央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