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岚煙鑽回洞府之中,她先是抹去了前往栖梧前寫下的留言,這才解了禁制,直奔向玉床。
她解開弟子服,看着身上的傷勢又淡了幾分,再次感慨那苦極了的丹藥實乃上上品,隻消片刻,她凍傷的症狀就好了個七七八八。不用多說,便能知曉這丹藥的珍貴。
洞府裡隻有她自己。
桌上堆着幾條染血的繃帶,還有幾瓶空了的瓷瓶,淩亂地堆在一起。岚煙伸手掐了個決,布條在跳動的火光中燃燒殆盡,化作點點黑灰。
她将餘下的丹瓶收回芥子囊中,又将灰燼清理幹淨。
這些都是昨夜她為自己上藥所餘留的東西。
在蜃蝶鈎織出的幻境中,她被困在一座雪山之上。周圍天寒地凍,天地間隻餘下她一人,與風雪的呼嘯聲。
她的四肢先是感覺到極緻的寒冷,随後逐漸發麻,鋪天蓋地的癢意向自己襲來。
身上那幾道血痕,是她自己抓出來的……隻是沒想到,凍傷也會一并帶出幻境中。
岚煙盯着手上那把劍看了一會兒,忽地又将弟子服穿上,把自己遮掩了個嚴實,這才研究起新劍來。
右手握住劍柄,左手按住劍鞘,輕輕一拉——
“好美……”
劍身修長,曲指一彈便發出清脆的嗡鳴聲。
這把劍并未覆寒氣,驟然出鞘,給人一種眼前一亮之感。岚煙手指劃過劍身,忽地嗅到劍刃上有一股淡淡的血氣。
也正是這股血氣,令岚煙微微警覺,加了幾分對劍的提防。
那劍安安分分地停在掌中,又不似有能動的本事。岚煙蹙眉,正想将它收回劍鞘,劍身忽地竟然下壓了幾分,繞着她的手腕,将利刃貼得很緊,眼看着就要紮破肌膚,滲出血來。
系統連忙呼呵:“快制住它!這是把兇劍,對你抱有極大的惡意,再放任下去有可能命喪劍下,到時候真要以你的血祭劍了。”
岚煙闆着劍柄,指尖發白,整個手臂驟然繃緊,與那把劍較量起來。
她力氣用了□□成,那把劍卻分毫不讓,在她的小臂上開啟了一場拉鋸戰。
系統看得着急,忽地冒出個念頭來:“你提着它去找沈度不就成了,無雙劍是劍尊的劍,天下萬劍都得被無雙壓一頭。”
卻見岚煙聲音微冷,手腕翻轉,竟是逼着劍身轉了一圈:“總不能事事去求師尊。”
系統看見岚煙制住長劍,也松了口氣,這才道:“你是沈度的徒弟,天底下哪有師尊不幫徒弟的道理?這點小事又不算什麼。”
“所以你很擅長麻煩别人嗎?”岚煙語氣淡淡,“把我單方面拽到修真界,又告訴我隻有修道飛升才能回去,如今連這種小事都不能自己解決,談何飛升?”
一句話說得系統啞口無言。
岚煙說完,便不再理會系統,盯着寒光淩冽的劍身,另一隻手挨着劍刃劃過,感受着蠢蠢欲動震顫的劍,忽地那麼一劃!
指腹處灑落淋漓的鮮血,正正好好澆在劍上。
系統失聲道:“你要做什麼?”
血液滴落在劍上,很快就被吸收,不消片刻,那劍一如初見時反着光亮,連半點血痕都未殘留其上。
“一把出鞘必見血的劍……”固魂丹的藥性還在,她割破的傷口很快便結了痂愈合,劍吸收了血液,便不再同之前那般狂躁。
岚煙推着劍柄,将它封回劍鞘之中。
“你要以血養劍?”系統忽地反應了過來。
自古以來,确實有那麼幾位極端的劍修主張以血養劍,但大多是用敵人的血澆灌劍身,很少有人會用自己的血來養護。
隻不過……
系統看了看岚煙的身闆,仍有些懷疑,她這點血夠去養劍嗎?
岚煙收了劍,随手将其擱置在桌上。她的凍傷還未完全消退,也沒了修煉的心思,難得放松下來托着腮盯着它瞧。
師尊在給予她這把劍時,并沒有告知劍名,也就是說,這把劍本身還沒有名字。劍名能加深劍與劍主的聯系,故而劍修取名,大多慎重。
在沒有獲得本命劍前,她多半要與這把劍相處很久了,起名的事迫在眉睫。
岚煙想起薛霜值的霜至劍,便想不動腦子拆了姓氏做成“山風”當劍名,被系統涼涼地駁回:别的名劍素白如月,勢如山風,你這劍喝了鮮血,怕是擔不起此名。
岚煙收了心思,琢磨了下系統的話:“那叫‘飲血’如何?”
系統嘴角一抽:“飲血劍!這名字真是好大的威風,唯有殺人如麻者方可成為此劍劍主。”
岚煙:“……”
最後實在是沒轍了,岚煙擺爛道:“反正這劍先前也沒有劍名,不如就叫它‘無名’吧。”
“無名?”系統忽地擡高了聲音,“無名好啊,我劍雖無名,卻舉世無雙。嚯,還能跟無雙劍搭上點關系,一看這名字就讨喜!”
岚煙:“……”
她和系統的審美都應該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