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号，中午十一點三十五分。

瑞文在查看損壞的蝙蝠燈——也不能說損壞，蝙蝠燈原址顯而易見的隻剩了個台座，其餘地方都蒸發了，老警官在他邊上抽煙：“昨晚他們在上面打了一架。”

瑞文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煙深深吸了一口——并未點火，他隻是需要煙草氣味冷靜一下：“誰？我昨天出外勤了。”

老警官拍了拍他肩膀：“我知道，你上半夜帶人去搗毀了一個小型黑w幫，下半夜又去處理小醜幫的事情——是蝙蝠俠，和一個随便什麼人。”

瑞文撚了撚煙嘴：“昨晚我才覺得我像活過來了一樣，前半年就像是一場夢。”

“小夥子，幹勁足。”老警官歎氣，“我得通知詹姆斯讓他趕緊回來，他難得的假期又得中斷了。”

老警官看着陰沉沉天空下的哥譚，他從未離開過這個城市，但又覺得一輩子也沒讀懂過她：“很快，她又會變成原來的樣子了。”

瑞文将煙塞進了上衣口袋中，他回答：“不，我想不會，即使是一場夢——但這場夢也足夠讓所有人知道，做個正常人，或者是一個好人，不會有什麼可怕的。”

“他們不會想着也許做了正常人之後就會失去工作，或者下一刻倒在槍口刀口下，不用那麼兇惡猙獰這個城市也能溫和對待他們。”瑞文踩了踩碎成蛛網狀的水泥地面，“你不也這麼做了嗎？黑紋幫那個小滑頭在外面等你等了一個小時，想請你出門吃個午飯，你就幹脆陪我上來做檢查了。”

老警官白了他一眼：“就算你這麼說，我也得讓我女兒離開哥譚。”

瑞文咂舌：“你打算讓朱莉去什麼地方？除了哥譚大學的學費，其他地方我可不覺得你工資支付得起。”

“大都會，雖然我不信那兒的超人——誰會信一個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外星人，但那兒的醫學院是最好的。”

“行，一個經常被外星人入侵的城市，的确比哥譚安全。”

“說的像是外星人不入侵哥譚一樣。”

“那學費呢？”

“朱莉申請了韋恩集團的助學資金，我們算過了，那很劃算，她畢業後不用多久就能還清。”

“然後進韋恩的醫院？又回到這個地方？”

“臭小子，”老警官氣笑了，“你非要讓我說出來嗎？”

瑞文攤手倒着走，準備下去下樓喝杯咖啡熬過這多災多難的24小時：“好好好，你們都是好人，都想改變哥譚。”

老警官拍了一記他的頭：“說得像你不是一樣。”

瑞文罵罵咧咧和他一起下去了，他可不覺得自己是想讓哥譚變好，剛接了一杯咖啡從茶水間出來，就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伍德警官，有人找你吃飯。”

這一聲叫的還帶壓不住的笑，瑞文不耐煩的喊着：“不在，讓他滾。”

他一邊這麼說一邊倒是光明正大的喝着黑咖啡回自己座位，然後擡眼一看灌進食道的咖啡差點直進氣管了，他連忙扶着隔闆大咳起來。

坐在他座位上的史多瑞無辜且迅速的穩穩接住了那杯還剩一半的黑咖啡給他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安慰他：“你是見我太高興了嗎？不要緊，等會我們一起去吃午飯你可以看個夠。”

誰要看你！

瑞文警官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嘴，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他耳朵倒是一直能聽見同事笑話他的聲音，史多瑞把座位讓回他讓他坐下自己站起來環視四周，很快他眼神就鎖定在了隔壁女警官的桌面擺件上。

一隻黑色貓貓耳的古怪擺件。

瑞文聽到隔壁艾琳在一本正經的哄小孩玩：“——這是我們警局的特産黑色貓貓俠，所以耳朵沒那麼小和尖，偶爾會在晚上月亮很圓的時候出現在警局樓頂。”

“那你叫它蝙蝠。”

“是棒球棒，棒球貓。”

瑞文看着艾琳不知羞恥信誓旦旦的說，大家都知道她的手工屬于災難性的那檔，偏偏執意要自己做個蝙蝠俠的布藝玩偶，最後做出了一個像是萬聖節特産的貓咪，并且還在底下加了個彈簧放在桌上，每到蝙蝠燈亮起的時候就會拍拍貓貓腦袋說聲辛苦了，貓咪腦袋就帶着一長條黑色布料迎風招展張牙舞爪得像是在恐吓這個警局的所有人。

這一次也不例外，艾琳戳了戳棒球貓的白下巴然後重心設置很糟糕的萬聖節特産就劇烈的在彈簧上東倒西歪了起來，下面那層黑布也在桌面上猛烈揮舞，史多瑞沒被吓到——當然他也不是那些五六歲的小孩，之前倒是有個令人讨厭的熊孩子被這隻詭異的手工藝品吓得直叫媽媽——反而很喜歡的模樣。

他摸了一把大小不一的兩隻毛茸茸的耳朵，看着這隻棒球貓在他手底下搖晃得更厲害的樣子：“很可愛。”

艾琳十分驚喜：“你喜歡它嗎，我可以送你一個！”

瑞文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很好，他得阻止這一切。

史多瑞也很驚喜：“可以嗎？”

然後艾琳又從自己櫃子中拿出了一個一模一樣連縫線都不會偏差一厘米，仿佛就是工廠貨——但那家工廠想不開會生産這種東西——的詭異黑布貓遞給史多瑞：“沒事，最近半年沒什麼事，我做了很多黑色貓貓俠。”

這就是艾琳的和她災難性手工一樣令人得以印象深刻的地方，她在不自由發揮的時候精準的就像一台機器一樣——前提是不自由發揮，她甚至可以畫出隻看了一眼的其他城市的地圖，分毫不差。

瑞文敲了敲擋闆：“所以你來警局幹什麼？”

史多瑞接過了黑色詭異布偶抱在懷裡，又rua了一把耳朵後開口：“你之前請過我吃飯，所以我今天請你吃飯。”

瑞文感覺有些牙疼，天知道當時為什麼他像鬼迷心竅一樣請這個小鬼吃飯，現在報應來了。

他們在衆人的哄笑聲中離開了警局，史多瑞在附近找了間意大利餐廳，瑞文很眼熟，這也就是他上次點披薩的店。

瑞文跟着史多瑞來到一個能看到店面全局的好座位，他放松自己的身體靠在沙發軟座上：“我得有什麼值得你感謝地地方嗎？”

史多瑞：“你讓我明白了哥譚人是什麼樣子的。”

瑞文：“但我可不是哥譚本地人。”

“你是意大利人，你跟着你的家人來到哥譚。”史多瑞攪動着意面，“哥譚犯罪率高但也容易一夜暴富，任何人在這裡大多都為了求錢，但這樣的人不會去做警察，你來到這裡找尋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瑞文動作頓了一下，他挑眉：“你調查我？不，和你這種沒長大的小孩可不一樣，大部分大人沒有什麼想要追求的東西，很多時候工資高已經是唯一原因了。”

史多瑞：“我沒有，你表現得很明顯不是嗎——可你不再做那個了，那你是想離開哥譚嗎？”

瑞文覺得以他們的關系不至于此刻就談論的如此深入，于是他敲了敲桌面：“停止這個話題，在你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之前我是不會回答你的問題的。”

“一問一答的遊戲嗎？”史多瑞平靜的回想，“因為有人告訴我哥譚總會有一天變好，但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