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早将别人的囑咐忘得一幹二淨,他隻想保住烏紗帽,幹幹淨淨的度過每一天,死後積德,投個好胎。
陸明清似是沒想到碰上了這麼個膽小的,原本以為會是個聽話的,神色不耐,道,“不勞你費心,我自帶了人來,就幫朱大人将人送去大理寺,”
朱大人想出口阻攔,卻是先得到一句,“不用感謝我,我很樂意幫忙,”
真他媽見鬼了,攤上這麼個不要臉的人,我真該謝謝你,你是沒事,明日我就能得到長官的“親切問候”了。
“陸明清,沒了我,日子不好過吧,你也就隻能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今日敢抓我,明日就能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凝初聲音很大,幾乎是吼着發出來,滿座皆驚,朱大人更是将頭搖成一個波浪鼓,生怕惹怒了男人。
陸明清聽着,被下了面子,“沒了我”這句話,被衆人察覺到兩人之間不可言說的關系,皆是瞪大了雙眼,他神情很不自在,保持住體面,道,“有什麼話,進了大理寺任由你說去,”
“陸大人威風,可在我看來不過是個觊觎我錢财的小人,你這種人兜裡沒幾個子兒,還裝作有錢,很累吧?沒了我,你拿什麼維持住你那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會掉下來的臉皮,”
又是一語畢,這話仿佛餘音繞梁,在小小的刑堂上能繞三圈,四下安靜,被勒令不許随意發話的沈顔汐終究還是忍不住湊到耳邊,問一句,
“你今日吃錯藥了,怎能從你嘴裡聽到這樣的話呢?真是活久見啊,虧我娘還說你端莊識大體,兇起來不也跟那罵街的潑婦有甚兩樣,”
江凝初白了她一眼,今日這番一是她脾氣憋不住了,嘔心瀝血開起來的店鋪這麼被糟蹋,任誰誰不生氣,二是對待陸明清這種人渣,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她還沒找她算賬呢,他倒先找上門來了,
她默默想,從前那個優雅收斂的江凝初死了,現在她是要搞事業,手撕渣男的女人。
這一番話是毫無疑問将陸明清高高在上的面具給撕得體無完膚,露出他那可怖的嘴臉,
他近乎瘋狂,斥聲咬着牙,“你當我和你一樣沒用嗎,連個店都能讓人給端了,有的是人送上門來供我使喚,别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哦,是誰這麼沒有眼光,真是瞎了狗眼了,”江凝初嘴角上揚,一抹笑很是刺眼,漫不經心的,嘲諷之意到達頂峰,
“自然是……”男人欲回答,又好像是想到什麼,立馬制止住了,
“你很聰明,可惜,沒用了,來人,全部押回大理寺,”
一聲令下,立馬就有他的幾個親兵粗魯的将人往外拉,或許是害怕,又或是動作太過暴力,沒受過如此對待的沈顔汐放聲大罵,
“敢碰你姑奶奶我,我打得你滿地找牙,知道我娘是誰嗎?可是上京城裡有名的大人物沈如玉,我娘定不會放過你,且等着瞧吧,”說着,一雙玉腿像是學會了無影腿般左蹬右踹的,擒拿她的士兵許是沒料想到她這麼有勁兒,被倒騰得叫苦不疊。
陸明清突然眉頭一皺,眼神冷着,“放開她,”
親兵得令松開手,沈顔汐立馬來了精神,雙手插腰,得意洋洋,“怕了吧還不快将她們放了,本娘子就不與你計較,”
男人冷哼一聲,像是在看什麼笑話,“沈娘子,我念着你母親的面子上,放你一馬,可别不知好歹,”
此事再将沈家卷進來,隻怕是多生事端,而江凝初她勢必得虧上一筆血,好叫她識相些,乖乖臣服于自己。
江凝初趁着陸明清說話的間隙,飛快給沈顔汐遞了個眼神,指向方才一臉苦相,此刻卻鎮定自若,看戲的李倩,示意她出去後去查查她,
她果然猜得沒錯,此事就是陸明清搞的鬼,明明隻是才進衙門,就知道點绛唇是被人戳了窟窿,至于這個人,也就是他了,至于身後還有個與他合謀的人,八成是與她也不對付,
如此自負的男人,稍加揭露他那見不得人的心思,就如同貓被夾了尾巴,張牙舞爪,藏不住心裡那惡毒的想法。
得了示意,沈顔汐又演上一波姐妹情深的戲碼,哭喪一番後,扭頭就跑。
就這樣江凝初于白洛,于仆婦幾人被關進了大理寺的地牢,陸明清應該是與人提前說好了,看守的人,沒有多過問,也不管合不合規矩,就将她們收押了,隻是礙于律法,還不能做什麼,一切還得等陸明清與他那狼狽為奸的人再去梳通關系,在這之前,至少自己還是安全的。
大理寺内,謝宥珩在自己的楠木嵌螺钿雲牙桌上伏案行書,下屬推門而入,禀告道,
“大人,京兆府送來一批女娘,說是嫌犯,寺丞大人問您怎麼處理,”
謝宥珩沒有擡頭,繼續奮筆疾書,随後問一句,
“京兆府送人過來幹什麼,有什麼事他們自己不能解決嗎?大理寺是什麼地方,别什麼小事都堆過來,将人送回去,”
聲音是不容置喙的嚴肅,那下屬聽得心抖了一抖,還是回道,
“大人,這是兵部陸大人送來,您看……”
聽到熟人的名字,他手中的筆頓了一頓,“陸大人?陸明清,他來做甚?”
不知為何,他對這陸明清現在已不是敵對的讨厭,更是憎惡,反感,别說看見了,就是聽到名字心裡都會煩躁。
謝宥珩耳畔間想起驚雲前幾日的彙報,又回想起下屬剛才的話,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緒。
“京兆府送來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