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木匣來看,其間又放了三個小盒,三枚玉佩,一枚羊脂白玉鳥銜花佩,花紋細緻,鳥身婀娜,一枚青花墨玉龍鳳玉環,漆黑如墨,溫潤光滑,寥寥幾筆镌刻便足以錦上添花;另一枚黃玉魚紋佩,嫩黃如油,晶瑩剔透,色黃而驕之,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寶。
以萬鳳朝的身家,還沒有富裕到能拿這樣的名貴玉料去雕刻售賣,恐怕是易銜山拿出自家珍藏的玉料請萬鳳朝的雕刻師傅所做,好巧不巧,這手藝江凝初再熟悉不過,正是前些天,上京城遠赴而來的江家商會雕刻大師,暫駐萬鳳朝。
“娘子,這也太過貴重了,易家這是反過來要找上我們來啊,”
“好白芷,總算明白了一回,易銜山知道了李靖的所作所為,還能安然無恙地裝作不知道與他繼續合作下去?自然是棄之而投明主,這不送投名狀來了,”江凝初用手摸了摸幾塊玉佩,質地細膩,柔和如脂。
易銜山能請得動萬鳳朝,自然也是通好氣了,用不着她再多費心思,如此一來,豈不美哉。
“吩咐下去,讓廚房明日訂最早的一批谷花魚,各種時令蔬果皆要備好,”江凝初蹭地直起身來,眉間倦色一掃而光,“對了,再取一壇齊雲清露,配魚吃最是爽口,”
“娘子,這是什麼喜事,先前從未見你如此高興,”白芷急急給江凝初穿鞋換衣,一時間竟摸不着頭腦。
江凝初眉開眼笑,笑顔如畫,俏生生應道,“娘子我呀,要發大财了!”說罷,抄起賬本向書房走去,腳步都輕快許多。
此事既已有了好勢頭,江凝初頓時覺得渾身是勁兒,那股子雨日裡沾染的悶雜之氣纾解開來,心情甚好,晚膳比平日裡多用了半碗。
今夜的月色明亮,沒有那重重烏雲籠罩,庭院内月輝點點,一派靜谧。
江凝初埋頭苦幹,将賬本囫囵看了個七七八八,方舒展了下身子,起身走走。
行至博古架前,屋外的門突然開了,謝宥珩身上穿着還未來得及換下的官袍,左手拿着兩本公文,右手則手持木盤上面是一盞甜白釉,像是往日裡白芷給她裝甜品用的玩意兒。
謝宥珩着绯色官袍,行色匆匆,想是剛才從官府歸來,思及此處,江凝初莫名覺得有點滑稽。
“今日怎的這個時辰了還在書房,莫不是商會出了什麼事,”謝宥珩問道,語氣裡有些倦怠之意,面上卻嚴肅得很。
“那你呢?深更半夜到我書房來,還帶夜宵來,”江凝初用下巴指了指謝宥珩手中的東西,語氣挑逗,“莫不是想當田螺公子啊?”
謝宥珩知曉她在開玩笑,定也是沒出什麼事,便放下心來,将木盤放在桌上,行至江凝初面前,忽地低下頭來。
江凝初眼見謝宥珩一步步向自己走進,高大的身子倏地将自己罩住,像一隻被抓住的小兔子,窘迫感油然而生。
謝宥珩漆黑的瞳孔凝視着江凝初,狹小的空間迫使江凝初不得不正面相對,鼻尖相對,呼吸間江凝初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一陣陣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刹那間香腮绯紅,
江凝初聽見一聲嗤笑,就感受到男人又有了動作,一時間神經緊張,眼睫輕顫,
誰料謝宥珩将手向後伸去,不經意間手指擦過江凝初的耳垂,激起她打了個寒顫。
謝宥珩将博古架上東倒西歪的書一一陳列好,随後嘴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落在江凝初通紅的耳垂上,
“怎麼樣,我這田螺公子可還入得了眼?”
江凝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戲耍一番,又羞又怒,一雙白嫩的手狠推開謝宥珩,
謝宥珩光顧着看那櫻桃私的耳垂,冷不丁這麼一推,忙後退了幾步,就見江凝初伸手指着她,秋水星目,隻一眼便要攝了他的魂魄,兩頰上泛出桃花般的粉嫩,笑罵道,
“一點也不好,怎麼說也得替我理好衣物床鋪,再去取水來給我潤潤臉,屋子裡一絲灰塵都不能有,左右要我滿意才成。”
江凝初故意這樣說,堂堂國公世子還能屈尊降貴來伺候她不成。
“當然沒問題,隻不過時候還未到,你且耐心等等,”
江凝初愣了愣,似是沒想到謝宥珩會這樣回答。
謝宥珩替自己攏了攏散開的外衫,桃花眼内藏着細碎的光,晦暗不明地望着她,薄唇張開,似是嘴中含了一顆甜潤的葡萄,止渴又生津,讓人欲罷不能。
葡萄碧玉碎,鬓邊海棠謝。
外衫揉碎顯出淡淡粉紅,發髻四散開來附上薄薄汗珠,江凝初的呼吸愈發急促,眼前的燭光分不清黃白,隻能看見燭芯重影。
晚來一陣急風,吹散了意亂情迷,謝宥珩停下沒有動作,一雙桃花眼此刻已浸染情欲,直勾勾盯着她,一息過後,啞聲開口道,“可惜了,還得再等一段時日,”
不過,也快了,
凱旋回京之日,喜迎佳人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