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後面的一陣陣的嘈雜聲和腳步聲逼近,她咬着牙,用指甲指甲死死地扣着樹皮,手腳并用地攀着樹爬。
可家丁還是趕到了,見她要跑,也跟着爬上樹,眼見要被抓住,她急得一腳将人踹了下去,
年輕還有一個好處,身子輕,跳下去雙手一使勁,支撐起自己的上半身,翻了過去。
她站在宋府外的路上,遙望着外面陌生的街道。
迎面的長街已經開始有人支起攤子,準備今天要售賣的早飯,從帳布後面冒着淡青色的炊煙,空氣還帶着一絲潮濕和陰冷。
眼前的街景被清晨的霧霭渲染成朦朦胧胧的水墨畫卷。
她抓緊手中的包袱,往前一步一步走去,融入這如畫卷一般的風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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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晴未晴的天空,在一陣涼風後,烏雲翻滾,電閃雷鳴,如同舞台劇的開幕式那般聲勢浩大,宣告着即将來臨的雷陣雨。
在人們還未反應過來之際,那陣雨陡然落下,石頭一般大的雨珠将街邊擺攤的帳布砸的“梆梆”響。
未尋得遮蔽物的路人頃刻成了一隻落湯雞。
一道淺藍色身影在這暴雨中四處逃竄,在人群的縫隙中穿梭,來到一家茶肆門前避雨。
宋槿儀捋開額頭上被驟雨打濕的鬓發,暴雨挾帶的冷意使她瑟縮着脖子。
她一大早就開始尋找應聘店鋪,一連問了七八家店,不是不缺人,就是看不上她,連讓她上手展示的機會都沒有。
許是她這副狼狽的模樣有礙店容,茶肆裡的店小二來到門口,不大客氣地問道:“小娘子這是要進來喝茶嗎?”
言下之意,你擋着我們店做生意了,要是不消費,就給我快點走。
宋槿儀自早上到現在,一口熱水也未曾喝過,她捏了捏自己的荷包,雖然現在是特殊時期,在這種地方喝茶是一種額外的消費。
但……她看了看外面下的正歡的的大雨,若是淋了雨感冒,花的錢更是翻倍。
她當即道:“喝茶。”
那小二立馬展現獨特的文化藝術——變臉,身子微躬,迎着宋槿儀走進店内,
宋槿儀點了一盞最便宜的碧螺春。
小二朝店鋪的東南角招呼了一聲。
宋槿儀順着聲望了過去。
這茶肆并不算大,除去櫃台,中間就六張方桌,那東南角處擺着一條長長的榉木茶案,案上擺着煮茶所用的一應器具,案後坐着一女子。
女子年齡比她稍長,梳着一個單螺髻,簪着一朵素色芍藥,穿着一身缃葉色外衫,面容清麗,舉止娴雅。
她先拿過一個白色的小瓷罐,從裡面撚了些散茶,然後放入石碾子中,拿着碾盤來來回回研磨,然後将茶末放入鐵釜,再将其放置于風爐上,用蒲扇輕輕搖着,控制着火候。
待一刻鐘後,茶被端到宋槿儀面前。
淡綠色的茶末均勻地浮在茶水上,像是蓋了一抹茶粉,她本就渴極了,也顧不得細細品嘗,端起茶就咕嘟咕嘟兩大口,茶香搶先一步浸沒鼻息,清香幽雅的茶味霸道地侵占嗅覺。
隻是……這味道說不出哪裡差一點。
她這一口下去,碗口大的茶盞就減了一半,口渴倒解決了,眼下就剩下一個問題,她聞見一股濃郁的點心香味,腦袋随着香味一點一點移了過去。
目光落到隔壁一桌,桌上擺着兩盤茶果子,一盤是西京雪梨幹,一盤是牡丹酥,色香味俱全,看上去甚是可口。
茶果子是茶宴中佐茶而食的糕點,不至于茶客隻飲清茶一盞——太過寒碜,多備幾樣茶點,且搭配不同的茶種更添滋味。
茶果子不僅包含了生果、幹果、涼果、還有蜜餞,餅食等一系列點心小吃——種類繁多。
她招呼來小二問道:“你們這有什麼茶果子?”
“我們這不供應點心,這是客人從别處自帶的。”
宋槿儀的雙眸中流露着詫異的神色,怎麼會?她扭頭看着那點心,見那盛果子的瓷盤上燒着“醉流霞”三字。
她之前也去過幾家茶樓應聘,其中一家正是“醉流霞”,雖然沒有成功,但也大緻瞧了幾眼,長了見識。
茶樓裡面的茶飲品種繁多,但茶果子品種更是多得數不勝數,每張桌上,一盞茶總是要配三四樣果子。
這家店好歹有個鋪面,怎麼會連個做果子的師傅都沒有?
“小娘子是外地來的吧?”,剛才煎茶的女子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宋槿儀這邊。
為她柔聲解釋:“原來是有一位師傅在這做茶果子,隻是前幾日雲州最大的兩家茶樓貼了告示,招了許多茶果子師傅過去,像我們這樣的小店自然是沒辦法留住人的。”
原來如此。
宋槿儀有些遺憾,正準備掏錢離開,突然想到什麼,問道:“那你們這會還招茶果子師傅嗎?”
女子說一直在招人,隻是未尋到合适的人。
宋槿儀想着自己在前世也是幹過甜點的的手藝,她對自己的手藝也是極為自信,主動問道:“不知我可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