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儀撥開人群,走到李荷前面,看她臉上挂着淚珠,一邊為她擦着眼淚,一邊柔聲安慰。
待李荷安穩下來,問她前些日子突然加了這裹餡涼糕是何緣故。
李荷隻答,路過周掌櫃店鋪時,見這涼糕頗受歡迎,她又會這個,沒多想,便加上了。
說完了這話,她又癟着嘴,拽着宋槿儀的袖子,嘴唇顫抖地說道:”阿姊,我難受,他們為什麼不相信我說的話?
這裹餡涼糕明明都是我做的,是我當初吃湯圓想出來的方子,怎麼就是别人的了?
他們為什麼不相信是我做的呢?”
周掌櫃冷哼一聲,“宋掌櫃既來了,便請自證清白。”
宋槿儀之前與人交往時,沒少吃自證的虧,反問道;“不是你說我抄襲你的嗎?你才該拿出證明,不然你這就是誣陷。”
“我看宋掌櫃提了風寒藥,莫不是燒糊塗了,說這糊塗話。這裹餡涼糕是醉流霞獨有,我這的醉流霞師傅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我就算是燒糊塗了,也比你這老糊塗的好。你說這裹餡涼糕為春三娘所創?她人呢?”
“春三娘有事在盛京耽擱了。”
“耽擱?确實耽擱,都長眠于盛京,怎麼能不耽擱呢?”
“你胡說!”
宋槿儀拔高聲音道:“事實就是事實,無需多言,自有人能證明我所言非虛。”
周掌櫃問:“你不會想留香居的成掌櫃吧?不巧,她最近去郦州了,一時半刻難以回來。”
宋槿儀接話道:“何須麻煩成掌櫃!我另有方子證明。”,說罷,便叫衆人且等一會。
李荷擔憂地望着宋槿儀離去的方向,不放心地問:“阿姊能搞定嗎?”
謝無恙猜出她想幹什麼,絲毫不慌,他嘴角上挑,“你且等着看好戲吧。”
過了片刻,衆人見宋槿儀抱了一盒子出來。
謝無恙默契地接過盒子,她抽出畫卷,緩緩展展開——正是當初那幅在李宅展出過的畫卷!
宋槿儀道:“手藝可以李代桃僵,人可以如假包換,這世上許多東西都能以假亂真,唯獨這皇室印章不敢作假。
當初去盛京比賽,我僥幸奪得魁首,懇求太後賞了我這幅字。”
“這能說明什麼?”周掌櫃等人嘴硬地說道。
宋槿儀一聲比一聲“說明你家春三娘技不如人,我何須抄一個手下敗将的方子。再者,過去這麼多天,未見春三娘人影,你們心中當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嗎?
若是做的不好,頂多一頓責罰,何必處死?就是因為她攘奪她人成果,擔上這欺君罔上的罪名,才叫她埋骨于他鄉……”
她這一通話說下來,叫周掌櫃他們無話可說。
周圍的人卻話多得說不完,“我道這春三娘這麼招搖的人,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了,原來是人沒了。”
“說明什麼,說明活人就應該低調,你看看人家宋掌櫃,有太後親賞的字畫,都不曾招搖過市,說明人家踏實穩定……”
另有人說道:“我曾吃過宋掌櫃家的點心,而這宋掌櫃的手藝獲得太後的認可,那我豈不是和太後吃的一樣?”這麼想着,不禁得意起來。
謝無恙擡眼看着周掌櫃他們面如菜色,他撇過頭,輕輕笑了一聲,勝負已分。
……
宋槿儀帶着他二人往回走,數落謝無恙,“你怎麼能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做決定?你有沒有考慮過李荷的感受,那春三娘再怎麼說,也是她親人……”
說話間,謝無恙越過她,他腳步走得很快,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将宋槿儀甩在身後。
宋槿儀後後知後覺才發現他在跟自己鬧脾氣。
不過轉念一想,謝無恙也是為了幫自己,雖然手段有些激進。
宋槿儀把畫卷交給李荷,囑咐她抱好,便匆匆跑過去追上謝無恙,将他拽住。
謝無恙平時又聽話又乖,這會卻犟的不行,拉扯時,她看見他胳膊上有一處清晰可見的牙印,還滲着血,足可見下口有多狠。
她放下其他,關心地問道;“這是怎麼了?是誰咬的?阿姊給你去讨個公道。”
謝無恙撇了頭,聲音悶悶地道:“是你的好妹妹咬的。”他放下袖子,“你看你又不說話了,反正我在你心裡不重要。”
宋槿儀看着他那墨綠色的雙眸有水紋波動,教她想起幽綠色的潭水飄着細雨,叫人好生憐惜,她的心變得又軟又酸。
她抿了抿唇,握着謝無恙的胳膊,不許他走,聲音輕輕地說:“阿姊跟你道歉,剛才是阿姊不對。”
謝無恙卻不吃她這一套,轉着身子就要離開。
他畢竟比宋槿儀高半個頭,若是想走,宋槿儀根本拉不住他,她沒辦法,隻好整個人像個八爪魚一樣,纏在謝無恙身上。
她大聲的說道:“對不起!我錯了,你也是為了我好,為了店鋪好,我不該說你的。
阿姊給你做你最的烤鴨好不好?”
謝無恙将頭埋在宋槿儀的肩上,悶悶地說了一句:“要闆栗炖雞”,末了又加了一句:“不要闆栗。”
闆栗炖雞不要闆栗就和蔥油面不要蔥一樣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