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喝了口粥的馬彪,趕緊低頭吐在地上。
方慎握緊了佩劍,向門口走去。
景畢方開始掏兜,一疊的黃符紙緊握手裡:
“那對老夫妻是妖?”
黑狐頭一歪又聞了聞:“奇怪,周遭又沒有妖氣。”
“完了,完了。”景畢方開始焦慮了:“連四娘姐你都看不明白,這倆人若是妖,一定非常厲害。”
方慎那邊,透過門縫想看看外面的情況。
忽然一個遍布紅血絲的眼珠子,出現在門縫裡。
方慎要拔劍,屋門被推開,老石頭拿着兩床打補丁的舊被褥進來了。
透過門縫瞧見你們還沒睡,冬天夜裡冷,這些被你們拿去蓋吧。
“多謝老丈。”
方慎把被褥接過來,老石頭跛着腳出去了。
“咱們要不跑吧。”小道士提議。
黑狐哼笑:“就你這樣,還進村降妖呢。”
小道士臊紅了臉:“四娘姐你就别說我了,你還不能變回人身嗎。”
黑狐甩着三條尾巴跳下桌:“我要能,會是現在這副樣子嗎。”
“那我們怎麼辦啊。”景畢方低頭又開始翻兜。
“将計就計。”方慎說道:“他想叫我們早點睡,那咱們就躺下靜觀其變。”
方慎三人,并排躺到炕上。
小道士掀開被褥一角小聲道:“四娘姐,你别待在地上了很危險的,還是躲進來吧。”
“閉嘴。”方四娘跳到牆角陰影裡:“有人來了。”
從屋裡鎖上的門栓,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吱呀”門開了一條縫。
“去看看,他們睡了嗎。”是石老頭的聲音。
“我做的鹹菜,吃一口能叫他們睡三天,你怕什麼。”
“還是看一眼得好,這幾個人又是拿劍,又是道士的,看着有點本事。”
“你個老醬缸,就你事多,我去看看行了吧。”
一個黑影,拳頭大小,順着門縫轱辘進來。
從地上跳起,飛到了炕沿邊。
方四娘一雙狐眼泛起幽光,屋裡熄了燈很黑,但對她并無影響。
所以她看得真切,這團東西,竟然是一顆玉根頭。
世間生靈皆能成精,但鹹菜精,方四娘也是頭遭遇見。
玉根頭無手無腳,卻長出眼耳口鼻,正是玉婆婆的那張臉。
她從方慎幾人身上,逐一轱辘過去。
最後重新跳回地上,一股青煙散去,玉婆婆佝偻着背站在那,手裡拿着把菜刀。
“老石頭進來吧,快給我幫把手。”
等到老石頭跛着腳,慢騰騰的進來了。
他身後的屋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月光映襯下,隻見狐影從門前躍過。
“方慎,還不動手。”
躺着的方慎睜開雙眼,抱在身前的引雷劍出鞘,向着玉婆婆一劍刺去。
“你快走!”
老石頭推開玉婆婆,他自己則皮膚石化,火花四濺的擋住了這一劍。
劍上泛起紫色電芒,緊随其後将他整個包裹住。
“啊……”
老石頭痛苦的喊叫着,渾身顫抖的倒在了地上。
玉婆婆想去救他,一道黃符飛到她面前,噴出火焰,把她逼退了。
眼見方慎,提劍向着她看來。
玉婆婆驚恐的化作一縷青煙,在原地消失不見了。
“竟然叫她跑了。”景畢方翻身下炕,剛剛的黃符,就是他丢出來的。
“跑?”黑狐一躍而起,淩空咬住了什麼。
落地後,它将嘴裡叼着的玉根頭,丢在了地上。
“好鹹。”
嫌棄的用爪子,在嘴上蹭了又蹭。
景畢方趕緊取來,黑狐專用的白玉小碗,倒了水遞到她面前。
“這是啥妖怪啊,一個石頭怪,一個鹹菜疙瘩嗎。”
馬彪走上前,用刀柄碰了下老石頭,就像敲在石頭上一樣。
“它們不是妖怪是精怪。”
“這有啥區别啊。”馬彪一臉困惑的撓頭。
景畢方搶先說道:“這個我知道,吸天地靈氣修行的為妖,年頭太久成氣候的為精。”
老而不死即為精,老妖精說的就是精怪。
隻是尋常人,總将妖與精分不清,混為一談去說。
“幾位上仙,放過我們吧。”
玉根頭在地上滴溜溜的滾着,哭得老淚縱橫。
小道士看着她:“你的飯菜有問題,還拿着菜刀想殺了我們。”
“不是這樣的,不是啊。”玉婆婆忙解釋:“菜刀是用來切我自己的。”
玉根頭轱辘到,落在地上的那把菜刀旁:
“我道行低微,隻有你們吃了從我本體切下來的鹹菜,我才能鑽進你們夢裡。”
方慎:“為何要入夢。”
玉婆婆歎口氣:“我想把你們吓走,三仙村去不得,那裡的三隻妖怪厲害得很,你們去抓妖那叫送死。”
小道士不信的,指了指石老頭:
“這樣說你還是為我們好了,可你叫他進來幫忙,難道不是為了殺我們。”
玉根頭急得,在地上滴溜溜的亂轉:“不是,真不是,同時入夢三個人,對我來說太難了,需要老石頭渡點修為給我。”
“你們倆修為确實差,但不代表,說的話就可信。”
門前的黑狐,慢悠悠走到窗邊。
月光照到它身上,狐狸的影子拔高變大,最後一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窗前。
輕盈的笑聲傳來:“不如我吃了它倆,最是妥當不過。”
“四娘姐,你終于恢複好啦。”
景畢方高興壞了,但又不忍的說道:
“妖精鬼怪,也有好壞之分,若它倆真沒有壞心思,你就别吃它們了。方大哥熬的雞湯多好喝啊,四娘姐你想進補,多喝兩碗湯也是一樣的。”
方四娘穿着一襲滾金邊的黑絨大氅,内襯金絲繡的百鳥圖羅裙,發髻高聳入雲,氣勢逼人。
走到近前,她瞟了眼景畢方:“你一個道士,見到精怪不殺,還想保下它們,你怎麼想的。”
小道士一臉哀求之色,方四娘不耐的收回視線:
“你們兩個,把話說清楚,我饒你們不死,否則……”
方四娘的衣裳無風而動,一股強大的妖氣,向着兩隻精怪席卷而去。
老石頭被電到發僵的身體又能動了。
玉婆婆被黑狐咬了一口,傷到直接打回原形。
吸了兩口妖氣,她終于在青煙彌漫中,又變成了小老太太。
“多謝上仙。”
玉婆婆與老石頭,向着方四娘跪地叩首。
“你們兩個是何來曆。”
倆精怪,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玉婆婆道:“這屋子的主人,是個姓孟的老婦人,家中兒子不孝,她就靠賣鹹菜度日。”
後來有一天,孟阿婆正在切鹹菜,準備第二天拿去集上賣。
她那個打跑媳婦,喝酒愛賭的兒子又來了,非逼着她拿出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