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懂事。”
方四娘難得認同一次誰,卻聽得方慎哭笑不得。
“你接着說。”
四娘食指伸出,抵在老闆娘的眉心,一縷妖氣渡了過去。
情緒激動,忍不住狂笑的老闆娘情緒很快就平複下來了。
“該講的我都說完了,你們要是想去清平寺,我願意帶路。”
她向着方四娘看了一眼,四目相對間,立刻回避了視線,轉身就要往前走。
“站那。”
老闆娘站定,不敢再邁前一步。
“妖僧身受重傷,元神同樣被重創,至陰至邪養出來的魚精,可為他食補養好外傷,但想修補好元神可需要不少精氣,你吸走男人的陽氣,是為了供給他吧。”
“你……”
老闆娘滿臉尴尬,但她的神情,任誰都瞧得出,方四娘猜對了。
其實四娘也并非,憑空在那裡亂猜。
實在是因為,白玉僧的傷,本就是她出手重創的。
對方傷勢如何,方四娘心裡有數。
小道士上前道:“你就别隐瞞了,别說四娘姐了,我都看得出破綻。你若真吸走許多陽氣,就不會是如今臉色蠟黃,氣短心悸的樣子。”
這老闆娘就像個瓶子,陽氣裝進體内,但很快又被别人吸走,這種事情很傷身體,甚至會折壽。
但凡是修行之人,都看得出來。
老闆娘沒吱聲,雙手緊握袖口,覺得難以啟齒。
她不言語,方四娘卻替她說道:“不單單是你,這鎮上的婦人,全都面黃肌瘦,氣色不濟。我本以為她們是挨打受罵導緻,如今看來應與你都一樣。”
眼瞧是瞞不住了,老闆娘認命般的一點頭:“這些男人難道不該死嗎,吸幹他們姐妹們才有活路,還能為死去的孩子們報仇,就算是妖術又如何,折壽又怎樣,反正不弄死他們,我們早晚也得被逼死,照樣沒命活下去。”
“你回去吧。”
方四娘想知道的,都已經問清楚了。
既然知道妖僧在清平寺,入夜後修為恢複,她自行尋上門去就好了。
“那我女兒……”
老闆娘再情緒激動,也沒忘記要見女兒小禾的事情。
“她白天無法現身,入夜後會去尋你。”
老闆娘作揖道謝,又哭又笑的走了。
待她離開後,衆人都陷入了沉默。
隻有方四娘沒閑着,大氅下露出狐狸尾巴,對着冰面甩去。
所有的冰立刻碎裂,那些被困在冰面的嬰兒魚,就像下餃子般,全都掉回了河水裡。
回身時,她看了眼還在那放血的法空。
“沒渡成它們,你再把自己弄死了。”
法空臉色慘白,雙目緊閉,但聲音從容的說道:
“昔日佛祖割肉……”
“閉嘴吧,懶得管你。”
方四娘可不想聽什麼長篇大論,邁步就走了。
才回到衆人近前,她就聽到景畢方,在那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
“方大哥,我以為你會将老闆娘扣住呢,你可是官府的人,殺人償命你竟然不管,但我覺得你做的沒錯。”
一個景畢方,話就足夠多了。
再加上一個長慶,就沒有話瓣能掉在地上。
“就算方大哥真要管,本公主也會攔下他,要我說這些男人簡直可惡,死了也活該。”
這話小道士就不認同了:“你别亂說,我就挺好的。”
長慶抿嘴笑:“你一個道士,再好有什麼用,好好修行得了。”
景畢方更不幹了:“我又不是和尚,道士咋啦,我也是能娶妻生子的,将來誰做了我媳婦就等着享福吧,而且女兒多好啊,軟軟糯糯還聽話,我要以後有個女兒想想都開心。”
“我看你是想得挺美。”長慶笑得不行:“瞧瞧你長得像個小土豆似的,誰能稀罕嫁給你。”
“好了,咱們也先回縣裡吧。”
最後還是方慎,看見方四娘回來,将這倆鬥嘴的給攔住了。
“我也要去府衙一趟,詢問下此地府尹,崔氏女弑父案的來龍去脈。”
長慶一臉驚訝:“方慎哥哥你好厲害啊,才來就知道這樁案子了。”
景畢方道:“你是沒瞧見,我們才進縣,就被一個婦人攔下,親口承認自己殺夫,栽贓給親女兒的罪行,當時方大哥着急尋你們,就叫屬下把那婦人給扣住送去大牢了。”
方慎此行是受皇命而來,自然穿着官袍,帶着下屬直奔府衙。
結果他也沒想到,一到府衙,就有案子落他手裡了。
但鎮堂府有案必接,如今尋到長慶,方慎自然要去把這案子給辦了。
“怎麼可能!”
長慶震驚不已,景家父子也是一樣的反應。
“你們這是什麼反應。”小道士看得有點懵。
已經往前走的方四娘:“把崔三丫送進死牢的就是她母親。”
方慎對案子,向來敏銳,立刻察覺這裡面有古怪。
“我必須盡快提審這母女倆,遲則恐怕生變。”
衆人趕到府衙,先行一步回來的黃縣令,立刻小跑着躬身出來相迎。
“給公主殿下請安。”
“下官拜見少府司,方大人來我這……”
長慶忙打斷他:“行了,起來别跪了,趕緊帶我們去大牢。”
黃縣令忙擺手:“那種污穢腌臜地,公主千金之軀,怎能踏足啊。”
“那把她留這,你叫人帶我們去。”景畢方伸手,把長慶往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