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縣沒有生食海鮮的習慣，這對她而言是一個新的嘗試。

“别吃了，我怕你腸胃不舒服。”于知樂沒讓她吃第二口。

接着，兩人要處理裙帶菜。

于知樂先削下葉片，而後将梗切成菱形段。

“裙帶菜洗幹淨表面的黏液，放進沸水焯熟，今天先吃涼拌梗，做酸辣口的。”

“剩餘的可以曬成幹貨，泡發之後打蛋花湯和涼拌都很不錯。”

張文心點頭，用力刷掉葉片表面的黏液。

這邊忙活完，海石花就煮好了，湯汁變得混濁。

于知樂用竹撈過濾掉渣渣，把湯汁舀到豁口瓦罐，再吊到井裡。

凝結成凍後，就可以切成塊狀或條狀拌紅糖水吃了。

還沒到做飯的時間，張文心拉着于知樂一起坐秋千，給她講自己的想法。

光是吃食，她就提了十幾種方案，從馄饨餃子說到炒菜，最後反倒給自己說餓了。

關于副業組的後續發展，她也有很多想法。

“這些都是後話，最重要的是取得村裡人同意，并且通過公社審批。”于知樂提醒她。

公中沒錢且大家對副業不抱希望是擋在她們面前的第一座大山，目前她們要做的是先翻過這座大山。

張文心瞬間陷入沉思，琢磨着該怎麼說服大家。

小院變得安靜，天氣漸好，太陽從厚重的雲層中冒出頭。

于知樂盯着機器人管家運行情況，皺眉思索。

她不知道周嶽生為什麼要取下三片芯片，但這似乎對他的運行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與此同時，陳昭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等待，終于見到了沉着臉回到武裝部的甯譚。

“海隅村的知青？”甯譚輕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負責文職的手下。

輕飄飄的一眼卻讓陳昭面臨宛如來自家中長輩的壓迫感。

他硬着頭皮上前，不卑不亢地說：“甯部長，請借一步說話。”

“說吧。”甯譚讓他進了辦公室。

兩人坐着，中間隔了一張半米寬的長桌。

陳昭理了理思路，将于知樂交待的話複述給他聽。

起初，甯譚聽得漫不經心，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面。

直到從陳昭口中聽到高良義的名字，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

“所以，于知樂認為張振華和高良義是敵特？并且兩人可能與于海光的死有關？”甯譚總結陳昭的話，反問。

陳昭點頭：“這兩人的行為舉止确實可疑，而且高良義的經曆值得細究。”

甯譚嗤了一聲，不知從哪掏出一個打火機把玩。

咔嗒幾聲，火焰亮了又滅。

“甯部長，請您認真對待這件事，盡快查清。”陳昭察覺對方的态度傾向，挺直腰闆，語氣裡少了幾分恭敬。

“大院子弟，果然使慣了人。”甯譚冷笑道。

陳昭直視他的雙眼，沒了平常憨直的模樣，一字一頓地說：“這是你的職責。”

“是，我一定會認真查清。”甯譚咬字重了不少。

啪嗒一聲，打火機的蓋子合攏，被他重重拍在桌面上。

同時，他對于知樂更有意見了。

陳昭離開，甯譚靠住椅背，閉眼深思。

他回想起半個小時前在高良義家附近小巷裡遇到的奇怪女人。

女人衣衫褴褛，頭發成結，一見到他就撲了上來，嘴裡重複着什麼。

“發生了什麼？你需要幫助嗎？”甯譚問。

聞言，女人抱着頭蹲下，大喊：“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甯譚握住她的肩膀，對方的身體立即僵住。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他盡量放輕聲音。

女人緩緩擡起頭，露出灰撲撲的臉。

甯譚這才發現她臉頰兩側有兩個類似錯号的疤痕，大得從嘴角延伸至太陽穴。

他愣住了，再次詢問對方。

“救，救我，救，我，求你。”兩行清淚從女人的眼角滑落。

忽然一陣竹哨聲，女人猛地推開他，跑入另一條小巷。

甯譚站起，瘸着腿去追，隻看見她的衣角消失在巷子拐角。

他捏緊眉頭，長歎了一口氣，視線又轉移到打火機上，這就是那個奇怪女人掉的。

咔嚓，火苗竄出，他點燃了一支煙。

煙霧緩緩彌漫，甯譚的思緒回到于知樂身上。

他垂下眼，想金蟬脫殼嗎？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