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台的火燒得正旺,六個小瓦鍋整齊地排列在竈眼上。
于知樂和張文心動作一緻,舀一勺底料加進鍋裡,炒香,而後一次加入骨頭湯、粉、配菜。
獨特的酸辣相間的風味在大集瞬間擴散,引來很多關注。
第一批粉好了,葛泰将其裝入固定在車後座的木箱,騎車趕往客人留下的地址。
“妮兒,你們這攤子賣的是什麼?這麼香。”周邊的工人順着香味圍了過來。
于知樂和張文心在做第二批粉,陳昭在一旁解答。
“各位父老鄉親們,我們是海隅村的副業組,早上賣海鮮河粉,中午賣泡椒粉。”他在說話時不自覺帶上戲文中的台詞,“這泡椒是蜀省的風味菜,酸中帶辣,但辣而不燥,非常開胃。”
“三毛錢,還和海鮮河粉一樣有菜有肉嗎?”今早光顧過的客人問。
陳昭回答:“有,但是少一點,我們這泡椒底料是寬油炒制的。”
說着,他用勺子擓了一勺給大家看,鮮亮的紅油散發着誘人的氣息,讓圍觀的人咽了咽口水。
與此同時,第二批粉也煮好了。
張海梅早已帶着裝了木輪的外送木箱在一旁等待,按照配送路線将粉裝好,離開攤子。
“這小妮兒是做什麼?”有人問。
陳昭又大聲向大家介紹攤子的外送服務,順帶還給衆人安利了一波檸檬水。
早上光顧過的顧客早已點單,圍坐在桌子邊上等吃。
霍天和是在場第一個吃上泡椒粉的人,他又點了一份全家福。
色澤紅亮的粉端上桌,鮮辣的味道不斷往他鼻子裡竄。
隻需一口,他便覺得感官系統完全淪陷。
骨頭湯的鮮、泡椒的酸辣和花椒的麻完美地融合,浸入食材,而米粉勁道爽滑,讓他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來。
霍天和不太能吃辣,吃到一半被迫停下喝檸檬水。
清新的檸檬果酸猶如一縷清風,檸檬水劃過喉嚨時,能感受到一絲絲回甘。
“小哥,這檸檬水什麼味道?”同桌的人搭話。
大家實在好奇,他喝了一口檸檬水,整個人呆愣了幾秒。
“好,好喝。”霍天和瞬間意識到自己詞語的匮乏。
他顧不得想形容詞,繼續埋頭嗦粉吃配菜。
脆嫩的豆芽在泡椒底料的加持下,能在他心裡排在第一名。
而海貨在如此重口的湯汁中,反而更加鮮美。
海縣的家常菜比較清淡,不能吃辣的人多。
粉端上桌沒一會,嘶嘶抽氣聲此起彼伏,很多人還是決定花五分錢買杯檸檬水止辣。
“這味怪怪的,但解辣,喝了還想喝。”有人咂舌回味,給出評價。
旁邊的人搭話:“酸酸甜甜的,挺好喝。”
幾張桌子坐滿了人,大家吃得熱火朝天。
竈前還圍了一圈人點單,七嘴八舌地說着要求。
“樂樂,加鱿魚那位同志加什麼蔬菜來着?”張文心被熱氣哄得頭昏腦脹,一時忘了客人的需求,“還有加兩份蝦那份。”
張海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加豆芽,原來的海帶絲換成豆皮。加蝦的客人不吃豆芽,全部加海帶絲。”
“海竹,你記性太好了!”張文心連忙往沸騰的小瓦鍋裡加菜。
張海竹腼腆地笑了笑,轉身去收拾桌面。
泡椒粉又辣又燙,翻桌速率較低,有些客人捧着粉沒地坐。
陶大哥在地上鋪了一張草席,把大瓦缸倒扣在地面,招呼衆人坐過去。
大家也不介意,直接把粉往缸底一擱,開始大快朵頤。
另一邊,點單的人一波走了,另一波又頂上。
彼時,葛泰把粉送到胡雙手裡,并告知半個小時後來回收小瓦鍋。
“好,等會也在這兒碰面。”胡雙用木闆端着粉小心翼翼地往食堂走。
好友拎着兩個竹筒坐在她身邊,酸酸辣辣的味道勾得兩人直咽口水。
今天中午,紡織廠吃水煮白菜和蔥燒豆腐,味道比較寡淡。
胡雙一踏入食堂,上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吓得她腳步一頓。
“小雙,你這吃的是什麼?你爹又研究出新菜了?”同車間的大姐熱情地上前打聽。
“泡椒粉,這是大集上的一個攤子的。”胡雙搖了搖頭,不自覺地念出宣傳詞,“三毛錢一份,有肉有菜有海貨,加五分錢可以送到海東鎮任何一個地方。”
一聽到海貨兩個字,大家夥瞬間歇了心思。
海貨這玩意兒,食堂做過幾次,每次都做得腥臭腥臭的,難吃。
胡雙和藍圓圓在角落找了個位置坐。
掀開鍋蓋,麻辣鮮香的味道朝兩人迎面撲去,讓愛吃辣的兩人眼睛一亮。
湯還滾燙着,香味沒一會就傳遍了整個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