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于知樂三人說話,他指着她們繼續唾沫橫飛,說話時臉上的肉在不斷抖動。
“明天,不,今晚要是不能補上這周的貨,扣你們這個月一半的錢。”
“要是以後再有這種情況,在原價降三分之一的基礎下再扣當月三分之一。”
喊完這兩句,他用其他地方方言叽裡咕噜地朝三人罵了幾句下流話。
下一秒,他的手指被周嶽生鉗住往手背方向折。
“嘴巴放幹淨點。”周嶽生冷聲道。
黃秘書發出痛呼聲,矮身去掙脫他的手,卻徒勞無功。
于知樂拍拍周嶽生手臂,示意他松手,說:“以後我們不會再給罐頭廠供貨,你再敢來海隅村大放厥詞,就等着被打出村吧。”
彼時,工地其他人也停下了動作,二三十人一起盯着黃秘書。
黃秘書被巨大的壓迫感吓得不自覺咽了咽口水,但還是以為她們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拿捏罐頭廠。
“呃,你,你們還能賣給誰?想要傍着我們,呃,廠就識、識相點。”他邊打嗝邊說。、
于海光敲了敲木牌,說:“認字嗎?以後我們村自己生産罐頭。”
“為了講價,你們真是費勁苦心,但我們絕對不會讓步。”黃秘書往他所在方向看,看清字後發出輕蔑的笑聲。
于初月翻了個白眼,攤手道:“看吧,我就說他聽不懂人話,溝通起來費勁。”
“算了,别管他了。”張文心幹笑兩聲,而後扭頭招呼大家,“過來吃飯吧,今天有油豆腐炖豬肉和辣炒大蝦。”
說着,她掀開木桶的蓋子,用勺子把底下沁滿油的菜翻到最上面。
醬色的豬五花油潤鹹香,紅彤彤的大蝦麻辣鮮香。二者交織出富有層次感的香氣,瞬間挑起每個人的食欲。
黃秘書亦然,他的肚子突然發出咕噜一聲巨響,之後又連續響了幾次。
另一邊,大家拿着飯碗排隊裝飯菜,領到的人席地而坐大口吃飯,壓根沒往他那邊看。
“你們這些人,給我等着。”黃秘書皺臉哼聲,“到時候不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收你們的海貨。”
說完,他又怒氣沖沖地騎車離開,回廠裡給新廠長彙報這事。
新廠長不以為意,道:“那就先晾着他們,反正鄉下沒機器又沒通電,都是小打小鬧,你專心把遠洋隊的事辦妥。”
黃秘書連連點頭稱是,姿态放得很低。
第二天,天蒙蒙亮時捕魚隊便出海捕撈海蜇,副業組的人在小院裡對玻璃罐進行消毒,張二嬸娘則領着大娘們在井邊備水。
約莫九點,幾艘船陸續靠岸,于海宗一行人忙将船艙裡的海蜇撩進木桶,分批運回小院。
“海貨來了。”張二嬸娘一聲吆喝讓所有人動了起來。
副業組衆人率先進入秋收狀态,起早貪黑幹活,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做酸辣海蜇和魚丸、魚卷。
期間,她們還接到了老顧客的回購單子,有些供銷社還訂了辣炒鮑螺。
于知樂每天都開全景視角直播,雖然不賣貨,但禮物收益并不少,又朝解鎖高級商城的目的邁進了一大步。
一連工作七天,副業組終于忙完所有單子。這邊剛結束,村裡的秋收拉開帷幕。
秋分已過,但體感溫度并沒有下降,人人幹得汗流浃背。
“秋收時間緊,大家加油幹。”老支書拿着大喇叭在田埂邊喊,“再幹半畝地,就有冰綠豆湯喝,每人一碗。”
大家眼前本就挂着秋收晚會這根胡蘿蔔,一聽今年還有加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收割水稻的動作。
微風吹過,水稻稭稈随之搖擺,落在于知樂一行人眼裡便是滾滾稻浪。
“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沒參加秋收,原來風吹來的時候是這樣的。”于白薇感歎。
她從三歲起就跟在鄰家哥哥姐姐身後撿稻穗,七八歲時開始幫忙抱稻杆,再大點就開始掙割稻子的工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
于知樂問:“是不是又有動筆杆子的念頭了?”
“等什麼念頭?直接寫,細心改,大膽投。”張文心說得更直接。
這段時間,于白薇都沒有收到省城報社的回信,朋友們盡可能不在她面前提起寫文章的事,隻有于知樂和張文心不斷鼓勵她多動筆。
于白薇的視線從田地裡掃過,她看見了頻頻揉腰但還在堅持的大娘,看見了在腳踏脫粒機前手臂被飛出的稻穗打得通紅仍面不改色的大爺,還有拎着小竹籃歡笑着撿稻穗的小孩子們。
“嗯,要寫的,要寫我們村裡秋收的故事。”她笑着應聲,“等會回小院就寫。”
所有人一起休息,喝綠豆湯,吹小涼風。
冰涼微甜的綠豆湯不僅消解燥意,還減輕了大家的疲憊,讓他們以更飽滿的狀态重新投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