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微這時驚魂未定地說：“将軍，既然太師知道了，還要給我們治罪，此地不宜久留啊！”

武拾道撇了嘴，鼓起火來，說道：“我才不怕這個狗賊太師！隻是恨他派了這些刍狗來，打擾了我和哥哥相聚的好興緻！”

說完，又換了個溫柔的語氣，對着那墳茔說：“哥哥，小道話還沒說完，等攻下安陵郡，我們就打開了進入彭國最重要的關卡，後面可長驅直入，攻打長平、太金……哥哥你的遺願，或許很快就能實現了……”

他又歎了一口氣，神色有些黯然：“可惜哥哥你不在，若是你在，憑借你運籌帷幄的本事，還何愁不能滅掉彭國呢。如今的朝廷，被那個妖女和太師狗賊把持着，還有一堆死氣沉沉的大臣，互相内鬥不休，根本無人關心邊關戰事，這滅彭之事，才會阻力重重……”

武拾道咬着牙，将腳下一松，朝着李爍猛踢了一腳，說：“狗賊，帶我去見太師吧！他不是要治我的罪嗎？本将軍倒想看看他怎麼治我的罪。”

李爍被踢得鼻青臉腫，滿臉泥巴，從地上爬起來。

“不過——”武拾道回身指了指姜千山和江蘅，說道，“他們不是從邊關來的，你們也不要殃及無辜，讓他們走！”

此時的姜千山和江蘅，驚魂未定，互相攙扶着，站得遠遠的。

甘仲在一旁嚷嚷道：“那就去看看那個狗賊吧！大爺我離開朝廷許多年了，還沒回宮裡呢！”

杜知微便說：“那知微也一起去，就當作是‘舍命陪君子’了！隻是——”

他皺着眉低頭看了看墳前一堆縱橫交錯、血肉模糊的屍首，搖搖頭說：“太肮髒了，沾污了我家公子的墳茔！”

“你們！”武拾道指着那些瑟瑟發抖的士兵們說，“把你們同夥的屍首拖走！别在這裡，礙了我哥哥的眼！”

說罷，将那兩把大刀往松林一擲，插入松樹上數寸深，吓得旁邊的士兵紛紛退避。

武拾道回身，整理了衣冠，将衣服上的血迹擦拭幹淨，從地上拾起掉落的杜若花，極其耐心地簪回頭上。

“哥哥，小道有一件事要去處理，晚點再回來看你。”

武拾道輕輕撫摸着墓碑，又囑咐道：“哥哥不必擔心，小道很快就會回來了。”

轉身的時候，溫柔的眼神猛地變得凜冽起來，他向甘仲和知微招手，飛快地上馬離開了。

李爍狼狽地上了馬，跟在他們身後。而餘下的士兵，則将墳前的屍體一一搬運，送到亂葬崗去。

姜千山和江蘅，互相攙扶着，踽踽離開。

喧鬧過後的墳茔，又回歸了一片寂靜。

微風拂過，帶着墳前淡淡的杜若香氣，還有窒人的血腥味。

倏忽間，孤墳前多了兩個身影，空氣中響起幽幽的歎息：

“這個小道呀……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沖動。”

“大人，我們需要行動嗎？”

“還不是時候。”

“那，武将軍……”

“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