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對了,景水村那邊……”高亞甯隻知道他們去了景水村。
祁顔:“放心吧,我們已經聯系淮口支隊,連夜封鎖現場。咱們支隊也已經派人趕過去了。”
景水村靠近淮口,淮口支隊的刑警應該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了。看來那邊暫時不用自己操心——高亞甯憂心的還是受傷的羅夏。
“有什麼需要我去看看的麼?”高亞甯點點頭,還是保持鎮定地說。
“那邊沒有發現屍體,應該暫時不需要……”
【長江公館】
“應該是顧朋他們。”
葉敏沉吟兩秒,對葉淨月說。
葉淨月拿起茶杯的手一頓,疑道:“顧朋?他不是進去了麼?”
上回在隧道裡,顧朋朝自己的車開了一槍。随後堰江的警察就來了,冷藤也說過顧朋非法持槍少說也得蹲個幾年。
葉敏:“不知道怎麼回事,說是持槍的不是他。”
“不可能!”葉淨月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擡起陰沉的目光,“我明明看到……”
“剛好在隧道監控視角盲區,有個跟随他一起的人站出來替他頂了罪。所以……顧朋沒幾天就放出來了。”葉敏說。
葉淨月的拳頭逐漸握緊。
葉敏看着他蒼白的皮膚下,太陽穴上跳動的青筋清晰可見。葉淨月面無表情,那雙陰鸷的眼睛卻閃爍着騰騰的殺氣。
夜已經深了。辦公室的窗敞開着,隐隐約約能聽見一樓長江公館裡喧鬧的聲音。
“姑姑,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紙翼小姐,”葉淨月掩嘴咳嗽了兩聲,說話的聲音有些異樣。仿佛喉嚨裡堵着什麼,“她到底是誰?”
紙翼小姐英俊的模樣有如從未凋零在他腦海中。其實葉敏也是一樣,她看着他,不動聲色地長歎了一口氣。道:
“其實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作為協會底層的一員,關于紙翼……我也隻是負責把她接到境内,她關乎賬本的運送。”
“賬本?”想到那個畫冊,葉淨月攢眉:“所以讓精通繪畫的她潛伏進市精衛麼?”
葉敏聲音沉靜:“對。至于她其餘的信息我了解的也很有限,隻知道她從小在境外長大,學的隻有射擊和繪畫。”
葉淨月沉默了。猛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鐘一飒,她穿着灰色中式襯衫的模樣。但是那天在地庫裡等着自己時,她身着染血的白裙。
可能隻是因為他說過一句“在想你穿裙子的樣子”麼……
紙翼小姐也許到死都沒見過自己穿裙子的模樣。不知她匆忙換上白裙子之際,有沒有照照鏡子。
葉敏細細注視葉淨月的神情,到嘴邊的話還沒問出口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半晌,葉淨月艱澀開口:“那究竟是什麼人在買顧振東的實驗數據?”
“協會是單線聯系。我隻知道我的上線是,”葉敏頓了頓,注意着葉淨月的神色,小心地問:“你知道蘭唐麼?”
葉淨月疑惑擡頭:“蘭唐?”
“對,三四年前還是堰江精衛的副院長,現在在淮口市人民醫院當院長。”
這麼看來,蘭唐很有可能是畫像上那個羅夏眼熟的中年男子。葉淨月從公文包裡拿出紙翼的畫擺在桌上,問:“是他麼?”
葉敏點頭:“對。就是他。”
想不到AT的水竟這麼深。葉淨月蹙起眉,将另外幾張畫也展示給葉敏,她看過後搖搖頭,表示從沒見過。
“如今真正的賬本在蘭唐手上。上面除了數據,落款還有協會中每個人的簽字和指紋蓋章。”葉敏看着葉淨月,眼神跌落在地闆上的反光中。“也就是投名狀。”
停了一下,她還是繼續道:“如果拿到那個賬本,等于……可以直接定他們的罪。”
葉淨月沉默了。姑姑也交了投名狀。
靜默良久,他輕聲說:“那你呢?”
葉敏沒再說話,她的嘴角扯出一個溫柔的弧度,帶着淡淡苦澀的微笑注視着葉淨月。葉淨月看到她眼中坦蕩真誠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之意。
“不用擔心我,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既然……紙翼小姐都為你做到這份上了,”葉敏從沙發前起身。葉淨月低着頭,聽到高跟鞋響動了幾聲,面前的光被女子纖細的影子擋住。
一隻有溫度的手撫摸他的頭,順着鬓角的鬈發,姑姑的手溫柔地摸了摸他冰涼的臉。
長江公館裡中央空調的冷氣滌蕩着,敞開的窗将帶有江水氣息的熱浪吹進來,席卷在二人的臉上。
“别辜負她。”她說。
-
“對了,小葉,”葉敏忽然叫住剛走到門口正準備離開的葉淨月,“小山她……”
葉淨月一怔,但并未多想。隻答道:“噢,小山姐回淮口去了。我本來說留她住一晚,明早再送她回去,但她說明天早上在那邊有手術,我就差人立刻送她回去了。”
聽到葉淨月的話葉敏伸出去的手臂一僵,愣了半晌,又緩緩放下去了。